「我给妳的感觉?」他倒是很好奇自己在她心中是个怎么样的人,给她什么样的感觉。
「你是天子骄子、征服者,你的人生从没有失控过,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你不轻易相信人,所以你没有朋友,当然,也不是一个适合当朋友的人。」她精辟的剖析让天间征行惊讶。
「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她笑问。
「什么?」
「你的人生从不失控,但我却跟你完全相反,我活在当下,非常自我,你--受不了我的。」
因为她在他的掌控之外,而他,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妳错了。」他眼眸晶亮,注视着她的脸庞漾出难得的温柔。「我就是人生没有失控过,才过得这么无趣,妳可以丰富我的人生,我肯定。」
她对他的无畏眼神让他大开眼界,对她的好奇顿时转为好感。
「但我对你的人生没有兴趣啊!」优莉露出怪异的表情。
「是吗?」他莫测高深地,露出一个别具深意的笑容。
他在想什么?她猜不透,这个男人,不好掌握,他到底想怎样呢?
和天间征行当朋友?
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他开始约她,在下班后。
有时候只是一场饭局,有时候是一场服装秀--这是她最不能抗拒的。
天间征行会找话题与她聊,对她很有风度,常常让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疑惑他为什么对她特别好?
他带她出席公开场合,好几次一同出现在媒体上,久而久之,传闻甚嚣,报章杂志竟然说她是天间征行的新欢。
优莉险些笑掉大牙。
「拜托,我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她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乱没形象的倒在沙发上。
她受天间征行邀请,到他位于京都的私人公寓,她没什么事,便答应了。
「不会吗?」他凑过头来,严肃地看着她。
「不会。」她很肯定地道。
「为什么?」他为她的笃定感到生气。
「因为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她淡淡地表示。
天间征行意外听到她这么说,还以为她会说出一大篇他们不适合和她有多讨厌他的话,但没有,她只是说她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这表示她对他的推拒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他,而是她拒绝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示好。
「为什么?」他不禁好奇的问。
啜了口微凉的咖啡,缩在沙发上两手抱着膝盖,她沉默的不予回答。
没有再追问,他知道她正在考虑该不该向他倾诉心事,毕竟在她的认定里,他连朋友都不是,但他正努力的打破这道隔阂,他要她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我这一辈子,不会跟任何男人有交集。」优莉想了半天,决定向他吐实。
「我不相信妳在巴黎没有被追求过。」天间征行肯定地道。
她热情、美丽,个性直爽迷人,一定有不少男人欣赏这样的十野优莉,一如他这么的倾心。
「但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啊。」优莉也不懂,为什么她会跟一个自己认定连朋友都做不成的男人,谈到这么私密的事情。「条件再好我也不接受。」
「为什么?」他感到好奇。
她身处在五光十色的时尚圈,没道理不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
「因为交往到最后,只会越来越贪心、想要更多,而贪心--会造成伤害。」她的微笑渗出一抹苦涩。
天间征行心一拧。
「妳曾经被伤害过?」哪个男人何其幸运地受她青睐,却又不懂珍惜的伤害她?
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强烈到他无法忽视。
「被伤害的是我母亲。」她苦笑。「你也以为我这一头金发是染的?不,这是我父亲遗传给我的。」
他静静的听,没有打断她。
「我母亲是一个很有天分的艺术学院学生,她到巴黎念书,结识了我父亲,很快的热恋、同居,然后她意外有了我,开始想要婚姻,于是每天、每天的要求,与我父亲不断的起争执,后来他们大吵一架,我父亲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不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她轻描淡写的诉说自己的身世,她母亲是一个被浪漫冲昏头的天真女人,以为自己遇到真爱,却没想到对方要的只是短暂关系,没有想过要永远在一起。
「我母亲没脸回日本,只好休学,在巴黎街头靠替人作画维生,我遗传到她的容貌和天分,十岁的时候,就喜欢在造型上作怪,我和母亲住的地方不是什么高级地段,但邻居都很友善,有一个做美容的太太把她会的都教给我,我很努力学习,虽没有高学历,但我有丰富经历,高中时期,我就在一家美容中心工读,偷学造型师们的技术,一毕业我就升上设计师,而且幸运的,我让很多客户满意,进而帮我介绍工作,渐渐的,我和母亲的生活改善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凄苦一笑。
「二十年的劳心劳力,让她撑不过去年冬天,我一直忘不了她闭上眼睛前念念不忘的,仍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父亲,还有她二十年未踏上一步的祖国,我答应妈妈,要代替她回来,看看这个她心系的国家。」
她笑笑的对他道:「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要当一个贪心的女人。」
「贪心不见得是坏事。」他专注地看着她。「我就喜欢我爱的女人对我全心全意。」
「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她笑答。
优莉不是笨蛋,或多或少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特别,他对她的颐指气使只在初次见面那尴尬的场面,之后他对她一直很温柔、很体贴。
她知道,他不擅长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连端杯咖啡给她也笨手笨脚的,但能体会到他对自己的心意,很真。
但她还是不能接受。
天间征行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回答,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稍微掌握到她闪避的要点。
感情,她绝口不谈。
追求,她拒绝。
「话,别说得太满。」
这回优莉没有反驳他。
「我母亲年轻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她说什么也不会当人家的情妇。」他勾唇一笑。「但她确实是我父亲的情妇,到她死的那一刻都是。」
优莉眼睛瞪大,没想到他竟然告诉她,他的身世?!
「我不是天间家嫡子的事不是秘密,我父亲除了元配外,还有四个女人,但只有我母亲替他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我,在我五岁那年,母亲因病逝世,我才由父亲亲自教育。」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母亲从不贪心,不要求我父亲多分给她一些关爱,所以才会悒郁而终,如果她争了,或许,我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优莉心一恸。
一个在没有母爱陪伴下成长的孩子,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虽然她从小没有父亲在身旁,但母亲对她的爱是源源不断的,虽然在异国母女俩生活清苦,但在心灵上却很富足。
「天间家的男人不说情爱,我父亲重视我,却从来不宠我,从小到大我被要求当一个强势的男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其实我羡慕妳。」
「我?」优莉惊讶不已。「为什么?你拥有的比我多太多了。」
「我羡慕妳随心所欲的人生态度,我一出生就被赋予重担,当天间家的继承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英俊的脸庞爬上一丝疲惫。「我除了拥有雄厚的背景和富裕的生活,其它一无所有。」
「但是你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你喜欢竞争,喜欢抢,喜欢赢。」她看过太多次,他是如何得心应手的面对那些商场大亨,态度不卑不亢,应对自若。
「骁勇善战的战士一旦卸下盔甲,也是需要温柔抚慰的。」他眼神笔直的锁住她,似乎在告诉她,他认定的温柔抚慰,就是她。
「日本女人温柔体贴是出了名的,你可以找到合你胃口的女人,」她装傻,藉喝咖啡的举动来掩饰她脸颊爆红的窘态。
白痴才看不出来他对她有意思!
「我已经找到了。」他低笑。「不过,我中意的女人从不知温柔为何物。」
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她瞪他。
「你是在说我不温柔喽?」才说出口,她就后侮了。
笨!她干么自己承认啊?刚才的装傻呢?
天间征行笑了出来。「优莉,妳总能轻易影响我的情绪。」
「这不是一件好事。」她皱眉。
「不。」他轻轻摇头。「被妳影响,再好也不过。」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优莉心头涌上一股热潮……
那是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心头热热的呢?
她低下头,没有勇气对上他的眼神,因为他眼中的热情,让她害怕。
优莉没想到,不经意聊起彼此的身世,会拉近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也扭转了她一开始对他的观感。
她说,他们连普通朋友都当不成,这--恐怕得改口了,他们之间,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