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薄海察觉到她在说这段话时,表情是严肃冷漠的,和适才的热情活泼有很大的差别,便顺口接道:“或许你说得有理吧!不过假如有天你来新加坡,在路上碰见我,记得要跟我打声招呼。”尽管他很想认识她,却也不想勉强,不希望美好的回忆变质了。
一会儿像个少女,一会儿又很现实,她——很多变。
去新加坡?呵呵……恐怕很难了,她不是歧视小国家,只是国家实在太小了,哪会有什么好逛的?
齐妃舫转头又看了看,确定好方向,指着一边说:“你从那边搭捷运,我往这边去搭车了,再见。”
没有挥手,没有舍不得,她走得很绝,于薄海有些受伤。
难道对今晚存着好感的仅有他一人?
算了!他涩涩地笑,会有这样的心动机会,他很少遇上;没想到这个女孩勾起他的心念,却无缘再续。
果然世事难料。
望着孤独的月亮,他的心有抹失落感。
第二章
“铃铃铃……”
扰人的铃声不断,实在是不想起床,偏偏这里住的只有她一人,不起床,怎行?让邻居来告自己大清早扰乱安宁?
极度痛苦又无奈地翻了身,伸出手,开始搜寻害她想揍人的罪魁祸首。
终于,找着了,抓起,顺手往地上一丢,摆脱了不宁静,她甜蜜地继续睡,而第二十三个闹钟也正式宣告寿命终止。
奈何天不从人愿,第二波强烈攻击接着到来,“铃铃铃铃……”这次彻底坏了另一半的睡意,床上的睡美人怒目坐起,含恨拿起电话,口气冲得很。
“混蛋!”昨晚熬夜到三点,偷偷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不过也才六点,阳光又刺眼得很,真的是要她的命。
“你妈算不算混蛋?”话筒另一方传来颇具威严的声音。
齐妃舫这会儿再不清醒也不可能了,只见她几乎是跪坐在床上,必恭必敬地猛朝电话鞠躬,活像电话就是她妈妈一样的尊敬。
“妈——”长长一声嗲音,若教男人听见,肯定软了腿。“你是妃妃最、最、最爱的人了,谁敢骂你混蛋,我就找谁拼命。”后头的巴结话是她保命招数,屡试不爽。
“是吗?”不过显然这次功力退步,话筒竟传来母亲怀疑的声音。
“当然是啰,怎么这么早打来?”她还没睡饱呢!
“早?都六点了,哪里早?昨晚又几点睡?”
齐妃舫心一惊,又对着话筒哈腰,果然是自己的母亲,这么了解她。
“很早、很早。”凌晨三点,够早了吧?!
“嗯,那就好。这个礼拜回不回家?”
“恐怕不行,我要赶稿,下个礼拜我再回去。”
五年前一毕业,她便离开台中的家,独自北上,反正她大学也是在台北念,如鱼得水。
毕业后,她受到学长萧宇言的提携,进入“深海之鱼出版社”,担任女性杂志里的两性专栏作家,会取“寒非”这个笔名也是因为她最崇拜的历史人物就是那个没什么口才,却满腹经纶的才子韩非了。
后来,她的文章红了,连带生活也走了样,身为一个名作者,好象不如她预期的来得好,尤其上头还有个威严的总编先生。
“好吧,记得要照顾自己的身体,早睡早起。”母亲就是母亲,三句不离关心。
“是,妈,你也是喔!有什么问题记得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她也是很关心她的母亲,毕竟她们相依为命,能让她无条件奉献的也只有她这母亲了。
“我会有什么问题?好了,快起床吧,别再赖床了。”听见女儿的贴心话,做母亲的心头总是甜蜜。
“呵呵!”齐妃舫干笑。真是知女莫若母。“是,母亲大人。”挂上电话,她继续去补眠。
昏沉之际,脑子里似乎有着下个礼拜要去新加坡度假的印象──
好象真有那么一回事呢!
那不就不能回台中了?答应了怎么办?
管他,先睡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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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新加坡不是印象而已,而是千真万确的事。
她上一本散文作品《如果一个女人》销售量创佳绩,“深海之鱼”的总编;也就是她的学长萧宇言大人为了奖励她,大方让她射飞镖选择一个国家,由“深海之鱼”出资让她去玩上两个星期。没想到那个整天压榨她的学长,总算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
除了写作之外,她最爱的便是玩了,说到玩,没人比得上精力过人的她。
呵呵呵!加上又是射飞镖,她这个神射手稳当了啦!而且她已经想好要射哪一区,不就是那个气候最适中、专产葡萄酒的那个国家嘛!
那么大的区域,她绝不会失手——葡萄酒,我来了。
怎么办?她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晃荡十四天……喔,先得扣除来回的两天,是整整玩十二天,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幸福。
正当她以为天时地利人和皆齐备时,天却降下横祸。要射飞镖的那天不知吃了什么猛拉肚子,害她得抱着电话、坐在马桶上交代小杜一定要把飞镖射到法国,否则别回来见她了。交代完毕,她继续与马桶奋战,岂料……
原以为一切都顺遂的,怎知那个小杜不知收了总编多少好处,竟将她出卖,射到的目的地竟是即使让一个瞎子来射也未必会射中的国家——新加坡。
一个如城市般大小的国家?天哪!真是世界一大奇迹,她好想哭喔!
若知如此,要比小的话,也请选择“梵谛冈”嘛!至少还能顺道到意大利给他玩一玩。罢了,奈何不了总编的权威,她只好重新整理行李,含泪带屈地离开台湾,独自一人赴新加坡。
上飞机前,她还狠狠瞪了小杜一眼。
此仇不报非君子,给我记住!齐妃舫在心底撂下狠话。
然后飞机缓缓升空了,几个小时后又慢慢降下。
待在新加坡的机场大厅内,齐妃舫趁着等人来接她的空闲,回想小杜是如何转述总编折磨人的一席话——
“我晓得你爱玩的个性,所以怎么也不能让你去法国,免得你乐不思蜀。下个月的截稿期限看就要到了,所以新加坡走走就算,记得笔记型计算机要带着,完稿后要传回来,别让你的专栏开天窗。学妹,你知学长的个性,我最不喜欢有人寸拖搞了。”
拜托!总编哪是担心她拖搞,根本是想报上个月她自费出了一本《总编花边史》还大方赠送给他新婚之妻的仇。
真是小心眼!
她之所以写那本书,不过是想让两人增加夫妻情趣罢了,看来新婚之夜总编定是遭冷落。唉!也不看在她是他学妹的份上,明知她爱玩,还这么茶毒她,真不人道。
在机场大厅找到一个比较没人的柱子,齐妃舫立即蹲下,环抱着一只简单小行李,等待来接她的人。
接待她的是五星级饭店的主人,她是学长的表姐,保证会好好让她感受新加坡的美丽。
美丽?!不过一个小岛国,几天就可以逛玩,要她怎么玩呢?
窝在饭店睡觉还差不多。
“臭学长!”不骂骂怎能消心头之恨?
“妃舫?”一名气质出众、穿著颇高贵的女性正朝她走来。
“我是,请问你……”齐妃舫立刻起身,自认对眼前年纪约莫三十多的女人没半点印象,新加坡,她可是头一次来呢!
女人浅笑,“我是“碧海”的负责人张琪芬,你是萧宇言的学妹吧?”
张琪芬?齐妃舫大脑开始搜索,不出二十秒,她赶忙露出甜美的笑容,“是的,想必你就是学长的表姐,好年轻喔!”学长不是说他的表姐有一个小她一岁的儿子?
张琪芬虽是开心,却仅淡淡一笑,“宇言没跟你说我的年纪吗?我跟他差很多,已经快四十五了,哪会年轻?你这小嘴真甜!”
“我说的是实话,张姐,你跟我站在一起,顶多是我大姐!”她可不爱捧人,是实话实说。
无论如何,张琪芬还是笑意盈盈,“宇言说你偶尔会撒点小谎,不过我信你了!”
臭学长,竟敢拆她的台!
“迪伦,来帮齐小姐——”
“张姐,喊我妃舫就好。”
学长,等着吧!《总编花边史》第二集,很快又会上市了,这次她会加印数百本,分送给“深海之鱼”的所有员工和学长的一干亲朋好友,就算会亏大本,她也非做不可。
“妃舫,跟我来,车子在外头等着了。你的房间我已经帮你准备好,这两个礼拜你就慢慢玩,回到饭店我会帮你准备一个私人导游。”
正好,新加坡虽可以说国语,她英文也不错,但却懒得开口。
“谢谢张姐,学长有交代我工作,其实我想我也不太能玩了。”坐上车,她轻轻一叹气。
“没关系,既然来到这里,就好好放松,这样才能文思泉涌。”张琪芬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