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管佑年殷勤的为她拉开座椅,“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白副会长,白皓匀先生。”
“哦。”沈婕汝从进门就摆着一张臭脸,帅气的牛仔衣裤也掩不住满腹的愤懑。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吃这顿饭。“白先生别来无恙,你有没有到医院照X光呀,别忘了要是有个脑震荡什么的,可以再多敲个万儿八千的。”因为母亲是台湾人,所以她的中文讲得很溜。
“沈小姐,”管佑年没等她把尖酸的话说完,即忙着制止,“瞧你多爱开玩笑,人家白先生哪是你想的那种人。今天特地邀白先生过来,就是希望你和白先生误会冰释,把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一笔勾销,你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婕汝被他一阵抢白,气得小嘴嘟得老高。白皓匀始终无言的脸上,却是笑意更浓。
有什么好笑的?讨厌鬼!沈婕汝指着他的鼻子嚷,“他明明知道我是因为车子失控,才不小心撞上他的,他竟然还血口喷人……”
管佑年紧张的打断她,“沈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词。”
“我都快被他诬指为杀人犯了,还注意什么措词?”气死人,她好想掀桌子!
“白先生,”遏止不了她,管佑年只好改去安抚白皓匀,“请你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喂,我的见识怎么样?”沈婕汝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跟白皓匀争个是非分明。“我只是昨儿个一下子没认出是你,你就老大不爽的栽我赃?我告诉你,撞车赔钱,杀人偿命,叫我哈腰鞠躬陪笑脸,我是做不来,也不屑做的。”
若非她老爸软硬兼施,并且以不给付修车费用为要胁,不然,她才不会乖乖到这儿来受气。
白皓匀浓眉往上扬了扬,“你什么也不必做,就只要安安静静的陪我吃顿饭。”
“就这样?”即使理由单纯,绝无恶意,照样能让她火冒三丈。“你教这家伙去跟我爸搬弄是非,就为了让我来当交际花?”
白皓匀淡然地点点头。“为了再见你一面,我的确要了一点心机,真难为管先生那么费力,也多亏了他和令等的交情深厚。”
管佑年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十分懊恼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上当了,脸一红,“不、不是的,其实我和沈老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昨天刚好在一家新卖场的开幕酒会上碰见,就……顺口跟他提了一下。”
“欲盖弥彰。”沈婕汝嗤之以鼻的对管佑年说:“你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还杵在这儿做啥?”
“可是……”见白皓匀也没留他下来一道吃饭的意思,管佑年只好摸着鼻子走人。
漂亮的餐厅,温馨浪漫的用餐气氛,很适合情侣约会谈心,可,他俩什么都不是,只好各据一隅,大眼瞪小眼。
服务生亲切的向两人询问要点什么。沈婕汝粗声粗气的点了一份法式田螺,白皓匀则点了一份烤羊排。
等候上菜的空档,又是一片沉默流过。沈婕汝是最受不了这种闷死人的氛围,何况她还有满腔的乌烟瘴气要发,准备把白皓匀熏成黑面郎君。因此几分钟后她就首开金口,“你……觊觎我的美色?”问完,服务生端来局田螺,她抓起刀叉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
兴许是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又傲慢无礼,白皓匀怔忡了数秒。
“是的。”语调很清淡,内容似乎不具备感情这玩意儿。
“那你打算怎么追我?”转眼间她已嗑掉三分之二盘的田螺及一大杯葡萄袖原汁,现在正朝剩余的田螺进攻。“我的身价可是很昂贵的,光是一日三餐就所费不赀,你供得起吗?”
白皓匀淡笑,“你一向狗眼看人低,还是对我比较特别?”
“你说什么?”好大胆的坏男人,妄想追求她还敢口无遮拦。
火气一上来,她手劲就不知不觉加大许多,一个不留神,那刀下的田螺居然腾空飞起越过餐桌,落到对面一位女士面前的咖啡杯里。溅起的汁液泼向人家雪白的上衣,引起一阵厉声尖叫。
就说她这几天走霉运,逢“白”大凶,诸事不顺,果然一点也没错。
“你这贱人,看你做的好事!”来者三十多岁,高贵的装束藏不住泼辣异常的性情,一把抓起沈婕汝桌上的杯子就要来个以牙还牙,一发觉杯子是空的,又改去抢白皓匀的酒杯。
“小姐,”白皓匀按住杯口,制止她做出不理智的事。“请听我一句话。”他趁身,在那女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奇迹式的,那女子竟然露出羞赧的神色,然后啥话也没再多说,就态度软化的乖乖回到座位。
“你跟她说了什么?”沈婕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非他懂催眠术?
“没什么。”白皓匀优雅地送了一块羊肉人口,慢慢的咀嚼着。
“一定有,我要知道。”她霸道成性,又直觉眼前这家伙有说她坏话的嫌疑,于是卷起袖管,大有不说就干架的态势。
“为什么我一定要告诉你?帮你解围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不要得寸进尺。先跟我说谢谢。”
“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知好歹这种本领她可是家学有渊源唷。“快说,否则我就在这儿撒野,让你丢脸到家。”
唉!真是标准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白皓匀从她今日的表现,已可十之八九的猜到沈从声是个多么没格调的恶棍。
“我只是告诉她,你是沈从声的女儿,如果不想死相难看,最好自认倒霉,赶快离开。”满意了吧?坏女孩!
沈婕汝为之气结,这臭男人果然没安好心。她承认她老爸的确不是个好人,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得克绍其恶呀!
“既然认定我们一家都是坏人,为什么你还要追我?”哦,她明白了,莫非他图的不是人而是财?
“我从没说过要追你。”白皓匀气定神闲的呷着手上的热茶,双眸讥消地盯着她。“我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想找个秀色可餐的活布景,增加食欲而已。”
闻言,沈婕汝右掌啪地一声击向桌面,修长的身形倏地站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模样,几乎就像个女暴君。
她狠狠的瞪着白皓匀,鼻翼债张,怒气冲天,却难得的隐忍着不发作。
白皓匀根本不看她,自顾自地吃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品尝手中的茗茶,完全无视地她的暴怒。
像她这种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就是不能让她随心所欲,否则她会更加无法无天。她是很美,也很具有利用价值,但还不到他必须忍气吞声的地步。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胚子,你退一步他就进一尺,退一尺他就进一丈。白皓匀有理由相信,她绝对不会是沈从声坏付出好笋下的产物。
过了约莫一世纪那么长,沈婕汝居然一反常态的把熊熊的怒焰全数咽下,跌坐回椅子。
“请教你一个问题。”
嘿!不错嘛,懂礼貌多了。白皓匀暗暗窃喜自己治坏女孩的确有撤步。
“你让我得到马术比赛的最后一名,和家父有关吗?”沈捷汝问。
“你在暗示我公报私仇?”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她就是要他一句话来雪耻,免得她从此以后变成大家的笑柄。
“我不明白所谓的和你父亲有关,指的是什么?”他存心逗她,看她气得跳脚,居然挺有趣的。
“装蒜,你明知道我指的是赵汤尼,和他派去找你麻烦的两名打手,你难道不是为了报复我父亲贿赂不成还使奸耍狠,才故意让我当众出糗?”
“请问,你这些话可以做为呈堂证供吗?”是她亲口承认,他可没动用任何私开。
“我……”可恶!又被他反将一军,这该死的台湾男人,不给点教训,他以为香港女孩都是这么好欺负。
问题是要怎样教训他?靠武力断然不是对手,斗智呢?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金钱关。由此看来最厉害的武器还是港币是也。
他们沈家什么没有,钱最多了,用砸的都可以把他给活活砸死。
“怎么不说话了?”白皓匀假好心的问。
“思前想后,我的确没资格多说什么。”她语气一转,现出智慧美女的口吻,“容我在此为家父和我自己,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白皓匀欣然地望着她,笑得满面春风。
唷,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挺俊的不过也只有七十分啦,比起她的众多男朋友,也没太出色就是了。不过,身材倒是几近满分,他该有一八五左右吧,高大挺拔、英姿勃发,而且……嘿!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还有心情理会这些有的没的。
一阵静默流过,她实在找不出说什么好,于是低头专心啃着面前的田螺。这玩意儿,原本满好吃的,今儿个怎地觉得味同嚼瞄。
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