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不吐骨头。
「你不笨,只是欠骂。」他这麽说,以她的个性怕不找人拚命才怪。
除了外表成熟,她的行为和思考模式仍停留在十七岁不见「进化」。
果然——
「喂喂喂!你给我客气些,我行得正,坐得端,哪里欠骂了?」他分明是抹黑她高尚的人格。
如果她记得收藏在哪一个柜子的话。
「你抛弃我。」他一针见血的道。
这下于弄晴说话可不敢盛气凌人了。「过去的事何必提起,往事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没想到你还懂得安慰人,做错事的人还有胆说往事如流水,你想一笔勾销吗?」他语气轻柔却扎得人心痛。
「我……我哪有做错事,我是为了你的家庭和谐才忍痛牺牲。」开始气弱,说到最後她反倒理直气壮了起来。
「死不认错。」缺点之一。
「郑夕问你别逼人太甚,我干麽要在这里接受你的审问?我要下车!」该死的中控锁,什麽烂设计嘛!
分明增加受害者的机率,让人逃无可逃的就义。
「要不要我借你一根扳手,一把敲碎车窗好爬出去?」真怕车把被她扭断。
她恼怒的坐正。「我是淑女不爬窗子,但是你要借我不会拒绝。」
「喔!在後车箱,你只要打开车门就可以到後面拿。」很方便,几步路而已。
「好,谢谢……」手一靠近车把她才意识到,他这样说不是在讲废话吗?转过头来,她愤怒的指著他鼻子,「你竟然敢耍我——」
她要下得了车何必借扳手。
「有吗?借人东西不犯法吧!」好人难为,他有十足的诚意。
「少装了,我看见你在笑,你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没头发。」她气得十指大张。
「没头发?」他不解的挑高左眉。
她不会再受骗了。「我要拔光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塞入你的胃。」
「那你会很辛苦,麻烦你了。」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任人摆布。
车流走得很慢,适逢下课下班人潮,在十步一红绿灯的市区行驶有如龟速,慢得让车里的人想下车步行,说不定还比开车快。
因此郑夕问根本不怕她的狮爪逞凶会危及其他驾驶,顶多他脸上、身上再多添几道抓痕,而她会丢脸地指控他,害她做出有违淑女气质的行径。
十年的距离并未改变对她的了解,她像单细胞生物,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思考亦然。
「郑夕问你很讨厌,我要彻底的讨厌你。」于弄晴不假思索的发下豪语。
「相反的,我很喜欢你,想要彻底的拥有你。」他很久不笑了,而今天他只想微笑。
「你不要学我说话,谁希罕你喜欢……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啪」地一掌挥过去。
方向盘歪了一下,他连忙导正。「晴儿,我什麽都没做。」
「不许叫我晴儿,你这个恶心的下三滥,人类的耻辱,国家的害虫,我不会同意的。」他最好死了这条心。
「同意什麽?」她说的话他没一句听得懂。
不过她骂人的词汇还是一样精采,从以前到现在不曾逊色,可见还有不少人受她荼毒。
「当你的情妇。」她对著他耳边一喊。
郑夕问忽地踩下煞车,以极不可思议的怪异眼神瞧她。「你要当我的情妇?」
他从来没搞懂她脑中有几根接错的神经,老是口出疯言疯语。
「是你要我当你的情妇,这头没大脑的猪。」她气急败坏地挥著拳头。
明明是他说的,怎会变成她的意思?他定在装蒜,故意诱她上当。
「冷静点,晴儿,我几时说过这话?」一定是她断章取义想歪了。
情妇,亏她想得出来。
「你还敢狡辩,你刚说要彻底的拥有我,不就明摆著要我当情妇?」哼!她还想包养小白脸呢!
想要她当情妇,等到死吧!
天呀!多丰富的想象力,原来……他失笑的一喟。「你不能往光明面思考吗?」
「我能往什麽光明面想,别忘了你还有七天就要结婚了,而我是负责让你婚礼完美进行的人。」正确算来是六天半。
「别提醒我这件事。」他的神情转为冷淡,不愿讨论此事。
空虚感袭上她心头。「我不会当你的情妇,你趁早打消这个卑劣的想法。」
「你当不了情妇,我怕被你宰了。」她向来无所顾忌,一发狠不瞻前思後。
他无奈的语气逗笑了她。
口气转柔,她似有感而发,「问,回头路不好走,你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季小姐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干麽?心口一阵不舒服,真是没道理。
她于弄晴是何许人也,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豪杰,她不至於因为过去的一段恋情吃味,是她先放手的。
然而酸涩的感觉仍充斥胸口,很闷很闷的挤著胸膛。
「她是比你适合当郑氏集团的女主人。」而她不称职,只会扯後腿。
「你是外国人呀!文法用错了,是郑家的女主人,郑氏集团又不是要易主了。」就说吧!凤配凤,鸦配鸦,木瓜不会配西瓜。
讨厌的郑夕问,混蛋家伙,他×的变形龟,适合就适合嘛!干麽向她炫耀?她又没有差到哪去,顶多脾气坏了些,不太甩人而已。
郑氏集团在台湾算是大企业,但是和她以往接触的跨国企业一比起来,可是小巫见大巫,若非她不想待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受限制,十年下来好歹是总经理,或是执行总监的身份,随便调动资金都能淹死它。
而星雨服装造型公司的规模虽然比不上郑氏集团,但那是她懒得扩大规模,若再多给她十来年努力,超越郑氏集团不是问题,到时所有人都要来巴结、奉承她,看谁敢说她适不适合。
「不,我说的是郑氏集团的女主人,在社交上。」也就是形象,这对一个集团成败影响颇大。
「难道你不是爱上她才要娶她的?」所谓的企业联姻只会扼杀爱情。
他看了她一眼沉重的道:「经过你之後,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我……我是例外啦!季小姐是好人。」她嗫嚅地缩缩脖子,不想背负太多的罪恶感。
「好人不代表值得我去爱,我偏爱坏女孩。」迂回暗示著,郑夕问没时间等待了。
只剩七天。
她像个爱吃糖,又偏怪牙医为了赚她健保费而送糖的孩子似的噘起嘴巴。「你少占我便宜,我还不够坏。」
要不然心一狠横刀夺爱,把人家的老公抢回家享用,一天奴役三、四回。
「晴儿,我……」爱你。
「啊!快追前面那部宝蓝色的箱型车。」好熟呀!简直太眼熟了。
他在心底苦笑。「它抢银行吗?」
「它很像我的车。」她有两部车子,一部是拉风的跑车上班用,今天刚送厂保养的那部,一部是旅行车,打算流浪时使用。
「你的车?」他踩下油门急起直追。「车号对吗?」
「嘎?!」眨眨眼,她眼露茫然。
车子有号码吗?
「算了,我看你连自己家的地址都忘得一乾二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白问了。
「谁说的,我住在……」不甘被他瞧扁,她连门牌号码都一并背给他。
忍著笑,他将地址记在脑中。「有空去找你泡泡茶可以吧!」
「当然可……啊!不可以,你不能来我家,我们不欢迎外人。」为什麽她又笨一次。
「你们?!」他的语气带著一分质问。
「是呀!我和于问……呃,我家的狗住在一起,她很怕生。」差点说漏嘴。
「问晴?」看来大有内情,她很紧张,紧张的没瞧见蓝色箱型车就在三个车身前。
「嘿!是问情没错,你记忆真好。」记这麽清楚干麽?又没奖品领。
应付他好累哦!让人有压力。
「它左转了,要不要追下去?」他不揭穿她的隐瞒,一度与前车拉长距离。
「什麽?」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的车。」以她的迷糊程度在事业上还能如此成功,实在叫人不可思议。
「喔!当然要追……」咦?那个人很眼熟。「停车!快停车。」
「又怎样了。」他放慢速度靠边一停。
「车门啦!我看到一个该死的家伙。」她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横过驾驶座,按下中控锁按键。
熟悉的味道让郑夕问闪了一下神,他想起两人相处的甜蜜时光,她在他身下呻吟不已,藕白的双臂紧勒著他颈背……
一伸手欲汲取那份馨香,只见座空人已去。
然後他跟著下车,视线紧紧追随那只适合百米赛跑的长腿,她跑得真的很快。
「于问晴,你要敢跟那个怪叔叔走,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于问晴?!
她急促的狂吼定住他向前一跨的左脚,行道树挡住远处的影子,隐约可见一个直弯腰的男人和个头小小的……女孩。
他心中浮起无数个问号,于问晴到底是谁?
正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只见怒气冲冲的于弄晴,揪著那男人的耳朵回到箱型车後座,而小女孩上了前座,驾驶座上还有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