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女人,我没有意见。」收拾桌面账本,海上飘站了起来,「有几家帐特别难收,我得亲自去一趟。」
「小的跟您一块儿去。」收帐可是霍伯的工作之一,他没办法处理好,怎会没责任呢?
「也好。」海上飘抬头道:「备车吧!」
「是。」霍伯还想继续刚刚的话题,可海上飘已决定出门,他再说只会讨骂挨而已。
不一会儿马车已候在门外,海上飘走出大门,上车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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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城左侧的大老胡同里有家远近驰名的包子店,包子是好吃,可是店老板却是极度苛刻小器的人,倘若谁敢在他店里吃白食,他肯定揪着那人的耳朵进衙门,绝不宽贷。
可今儿个就有个老爷爷又犯了他的忌讳,在他店里白吃白喝!
「想吃白食也得打听一下,我这儿可向来不做赔本生意的。」老板用力拍了下木桌,吓得老爷爷直抱着小孙女躲在桌脚。
其它桌的客人们听闻老板的咆哮,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爷孙俩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顿饭了。」老爷爷哭哭啼啼的,「其实我也不过吃了一个包子……」这个包子他也只吃一口,剩下的都给了怀里才四岁的小孙女。
「我管你几天没吃饭了,反正我就是要银子,把银子拿出来我就不报官。」老板朝他伸出手。
「我……我没有银子……」老爷爷脖子一缩。
「好,不给也行,那就跟我进衙门吧!」老板龇牙咧嘴地说。
刚刚偷溜出府,跑出苏州城,到城郊逛完市集,玩累了的芊芊正想进包子店休息兼填饱肚子时,正好看见老板一副颐指气使的嚣张样。
她嘴一撇,在老爷爷被扭送衙门之前上前喊道:「哟!我说老板,不过是一个包子,干嘛这么小器呢?」
「妳是谁?」虽然于家在苏州城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大老胡同并不属于苏州境内,即便听过于家,也不曾见过于家的人。
「我……」她眉儿一皱,跟着抽泣起来,「我迷路了,又饿又累的,老板,让我饱餐一顿吧!」
她边哭边偷瞧老板的反应,反正她就是要破坏自己温柔婉约的假象,正好乘这机会宣扬自己的本性。
「妳!」老板看看她一身上好的丝绸,「妳真迷路了?住哪儿呀?」
「住……住……住扬州海家。」这是她刚刚沿路游玩时听来的消息,北方最大木材霸主海上飘已在扬州定居,打算在长江一带开发造船事业,这是目前最热、最呛的话题。
只要把海家搬出来,肯定可以给这个臭老板一个下马威。
此话一出,其中一桌的老人家正打算起身,却被他身旁的年轻人给按住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啥?海家!」果真老板的两腿发抖了,就连嗓音也微颤地问:「能不能请问,妳是海家的什么人呢?」
「你知道海上飘吧?」她还真挤出两滴泪来。
「当然知道。」
「我已与他订过亲,下个月就要办喜事呢!」此话一出,角落的年轻人撕包子的手一顿,一双炯利的目光这才凝在她脸上。
「原来……原来妳是?」这句话果然有效,老板的一张臭脸立刻变成香的,笑脸迎人道:「妳要吃几顿都没关系,我这就派人去扬州请海家人过来带妳回去。」
「谢谢,可是他?」芊芊指着窝在桌下的一对爷孙。
「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就饶过他们。」
「就这样?」她眨着尚挂着泪珠的大眼。
「呃……我再送他们十个包子。」老板咬着牙,彻底牺牲似地说。
「才十个?」她拭了下泪水,「待会儿海上飘来,我跟他借银子,你就给他们二十个包子、二十个馒头吧!」
「这……这……」天,心在滴血,手在抽筋呀!老板用力一叹,「罢了,就给他这些,我也不要姑娘的银子,妳可千万别跟海爷要银子,那可是会让我难为情的。」
「哦!既然怕难为情,刚刚还猛对人家老爷爷开骂。」说着,芊芊便将蹲在地上的老爷爷给扶起来。
「是、是,是我不对。」老板嘴里虽然道着歉,心底却很不甘心,那些包子馒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我刚刚迷了路,走了好多路,累了……可有地方让我歇会儿?」她依旧用那副软柔的嗓音说。
「当然可以,请跟我到后面的客房歇息。」收留海上飘的未婚妻,那是多大的荣耀,说不定待会儿海上飘一开心,赏他几锭黄金呢!
「谢谢。」芊芊甜甜一笑,跟着走向里头的厢房。
可她真能待到海上飘派人来接她吗?她又不是傻子,到时候准被老板给乱棍打死;再说,她想破坏自己名声的计划都还没展开,混了一天什么都没做,那怎么成?
对!她从屋内找出笔墨,在墙上写下一句话──
我非海上飘的未婚妻,而是于家大小姐于芊芊,要包子钱尽管来找我。
哇……太好了,这样不但破坏了名声,又可气死这个臭老板,最好他四处宣扬她的恶行,她会很感激他的。
接着,趁所有人在前头忙碌之际,她偷偷潜了出去,在经过厨房时,瞧见放在门边两大桶的馅与面粉时,她眼珠子一转,假意晃到里头和厨子们打招呼。
大伙都以为她真是海爷的未婚妻,也都亲切的回以笑容,等她绕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大包盐巴,她狠狠地将盐巴往面团和肉馅的桶子里一倒──
哈……气死你这个小器的老板。
任务达成后,她便开心地离开了,可是才转过大老胡同,却猛地止了步,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一道黑影!
再往后跳了几步,她才看清楚对方。
「你是谁?」天,他好高大,她在姑娘之中已不算矮小了,踮起脚尖也不过到他的胸口,还有他那双凝睇着她的利眼看起来好严肃。
「妳是谁?」海上飘冷眼瞅视着她。
「我?!」芊芊比着自己的鼻尖,「我是海上飘的未婚妻,请多多指教。」
「妳胡──」霍伯正想反诘,一只手又被海上飘握住。
「哦!」他眼一瞇,「不知姑娘哪时候和海上飘订的亲?」
「上个月啰!」这人还真烦。
「刚刚妳在那儿做了什么好事?」海上飘一双魅力十足的目光往包子店的后门瞟了一眼。
「我……」芊芊眉一皱,「你管得还真多。」
「因为我看到了。」
「啊!」她倒抽口冷气,缓缓抬起头扬起一抹微笑,「你要告状?」
「我不会。」
芊芊这才松口气,「我就说嘛!谁敢惹海家的人呢?何况我还是海上飘的亲亲未婚妻呢!」
瞧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霍伯颈子都红了,只差没替她挖个洞,好让她藏进去。唉~~大姑娘说出这种话,丢人哪!
海上飘瞇眼望她一眼,眼底微微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影,似笑非笑的。
「海爷,我们还有要事呢!」霍伯心想海上飘八成不想再跟这小丫头闲扯下去,于是替他找个借口好走人。
「嗯。」他点点头,可才转首就听见芊芊喊住他。
「等等。」
他回过头,蹙眉看向她。
「喏,你的东西掉了。」芊芊弯下腰,拾起他掉在地上的玉佩。
「送妳吧!」他淡淡地说。
「送我?」芊芊将它凑到鼻尖一瞧。于家虽不及海家来得显赫,可骨董玉石倒也不少,从小耳濡目染下,她多少懂得一些,依判断这玉佩面滑色润,质地非常纯净,绝对价值不菲。
他点点头,与霍伯继续朝前走,他的马车还等在那儿呢!
「你有马车?」远远地,芊芊也看到了,「你下个落脚地是哪儿?」
「达鹿。」
「哇!正好顺我的路,你能不能送我一程?」溜出府后就怕被抓回去,一路上她又躲又藏又忙着逛大街,不知不觉都走这么远了,若要她再走回去可会废掉她一把嫩骨头。
「我们有急事,没办法送妳。」霍伯替他说了。
「厚,还真小器。」芊芊对霍伯做做鬼脸,「不过你说的不算,我问的是他。」她张着双大眼对着海上飘猛瞧。
「我们的确没空。」即便她给了他挺不一样的感觉,可要他「怜香惜玉」还早的呢!
「还真跩,不怕我告诉海上飘,他可是会带大批人马剿了你们。」她双手扠腰企图威胁他们就范。
「妳是说海上飘会无由地随意剿人?」没错,虽然他只是名商人,可是与扬州巡抚有些交情,往往有些士兵们穷于应付的恶人,他多会率领底下的海家子弟兵相助。
「我就要成为他的娘子了,当然是非常了解他啰!」芊芊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那妳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本不该留下,可海上飘难得的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