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安。」道歉她说不出口,在这当口她没办法勉强自己向她低头。
听闻薇妮生硬的示好声,艳礼貌回她一个淡如水的弯唇浅笑,脚步末停顿。
幽巷空无一人,只有她近乎死寂的轻灵步伐,还有一抹倒映路面的灰淡幽影。
薇妮看艳兀自沉浸在飘渺的思维中,显得心不在焉,似乎不在乎周遭季节的更迭、人事的变迁,环境险恶与否对她更是不足挂心的小事一桩吧?明明艳光四射,有时却像现在这样的死气沉沉,好象她只是误闯人间的过客,很快她就要走了。
因为凡事不在乎,让她浑身充满自信、勇敢耀眼得教人又护嫉又羡慕?
所以,TC为她动了心,所以,只要她一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就心神不宁?
艳好沉稳,她真的只有二十一岁吗?为什么——薇妮猛地惊讶捣住唇,想起她也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萌生过类似感叹。
TC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从他狠心提出分手后,他对她就完全形同陌路,就算在姆妈那里看见她也是不理不睬,让她独力应付那里丑陋的人性、污秽的环境,
因为他警告过她别去了。他好残忍,偏偏她就是不由自主爱着他。
TC当年残忍的警告和艳刚才的劝告,用意其实相同吧?他们都是希望她别再去酒馆让人糟蹋着玩,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乏力对抗爱雅那些粗俗女人。其实,对于挽回TC的心她已不抱任何希望。她何必作践自己?她有她的自尊。
她今天会盲目跑来,其实是因为她早上不小心听到大猫和爵士聊天的内容。
大猫取笑说TC活到一把岁数,才笨拙地开始学习如何追求女人。因为小姐心里有伤,没兴趣约会,他居然就笨笨地苦等人家三四年,也不管人家心中是否有他。这家伙心情郁闷了两三年,去年八月终于如愿套住他心仪的女人。为了得到这位小姐的青睐,他早和所有女人断绝关系,只因他的小姐厌恶性关系随便的男人。
他现在很小心在巩固两人这段得来不易的关系进展。
大猫羡慕打趣,TC寻觅很久那个为他而生的克星,原来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竟然近在东方。好不容易找到命定的宝贝,他这兄弟就积极培训她,好让她强悍得足以陪他长长久久,走一辈子。当那个不幸被选中的女人通过他的魔鬼考验之后,他就无条件地开始宠溺她,完全听凭人家摆布,这叫做先苦后甘。
爵土当时只搭了一句话!当他们这些孩子的女人很辛苦,可也幸福。
她必须弄清楚被TC视若珍宝的女人是谁?要知道她输给了谁?所以她来了。
坐定车内后,薇妮内心残存的不甘心立刻被眼角余光瞄见的一幕震然击碎。
她一上车,暗巷中即走出一个与暗夜、低温完美融为一体的冷峻人影。
TC穿著灰色针织衫,步伐从容并带了点佣懒,左手臂上挂着一件白外套和女用背包,显然是要来邀艳去他家过夜。看到这里,薇妮不争气的紫眸已被泪雾占满。
正在低头研究路面的艳发现TC高大的身影,她漫不经心的脚步猝然粘定于地,看见他手上的女用衣物后,艳背脊一僵,着恼地怒瞪自作主张的霸道男人。
就从这一刻起,艳近乎死寂的身影有了「生气」,开始流转一股醉人艳光。
TC受到蛊惑,伸出他夹着烟的两根手指头在艳冻红的香腮轻轻刮着,艳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措楞住,想不想就拍开他的手,下意识朝这边张望一眼,似乎不想让人把他们两人视为一对。她的举动似乎惹恼行事向来低调的TC,他笑了笑抽口烟,夹下香烟的那只手臂忽然朝艳臀上搭去,这个动作半带雄性的强烈独占欲半故意,TC看似没使劲,艳却似牢粘蛛网中的凤蝶动也动不了。
有翅也难飞。
在TC强势主导下,牵扯不清的两入朝着她的反方向走去,逐渐隐没于暗巷薇妮这才伤心发现,她总是站在同样位子痴痴望着TC绝情的背影,她和他不曾这样并肩而行过,从来就没有。
强忍住泪,神色骄傲如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王,不敢在司机面前失态痛哭。
她居然逼得TC必须采取行动,她居然变成他的威胁…… 让他那么不安……
眼角滚落一滴自怜的晶泪,她优雅转望车窗外,就势拭去眼中的泪意。TC不仅和艳上床,还带她回他家住。他带她回家,带她回他的家……
她好想融入他的生活,想知道他日常生活的一切一切,以前她用尽各种的明示暗示求过TC那么多次,他一概充耳不闻,不让她或其它的女人踏足他家一步,从不让人知道他的住处。大猫安慰她说那是TC孤僻成性,不喜被干扰,就连和大猫、TC最亲近的爱雅都没去过他的家,结果……
看了又如何?比赢了又如何?就算她比艳优秀美好一千万倍,她终究不是她。
她不是会让TC心慌意乱的那个宝贝…… 她不是艳…… 她好想变成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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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唔嗯…… 」好梦方酣中,艳被只响一声就被迅速接起的电话铃响惊扰。
「她在睡觉。」掀开一只眼瞥瞥伏在他身上的睡美人,拉起被子盖住她暴露在料峭春寒里的香肩,边沉着应对电话那头怒气磅礴的声声催:「我们今晚不过去。」
「又不过来?!」隐忍五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你把我的小女孩拐走就不放人,你什么时候变成土匪啦?坏孩子,你知不知道今天几号了?!」
睡意犹浓的沙哑冷嗓被吼出兴味一笑:「跟早上一样,应该还是一月五号吧?」
「你好意思回答!」当下气炸:「你把人拐走五天,存心气死老姆妈啊!」
「我岂敢。」
睡得迷迷糊糊中艳听见遥远彼端有个女人似乎被惹怒,火力全开在吼谁,惨遭训话的那人一派从容以对,偶尔轻笑个两声聊示响应。他的声音近在她耳畔,回话简洁,音量放得很轻,她却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她的左耳正压在这个人没弹性也无多余赘肉的雄健胸膛上,连他轻浅的心音听进她耳中都大若幽夜响鼓。
她明明是睡在靠窗的床上,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趴在他身上?
似曾相识的情景蓦然刺痛艳半睡半醒而不及设防的心。她猛然甩头,企图将缠得她透不过气的烦人杂思甩脱,不料却被她身下那具硬梆梆的肉垫阻挠。
「他连你这边也利用上了?我目前——」叩!TC被阴郁笼罩的俊容突然一呆,他低下眼就瞧见甩头过猛不慎撞上他肩胛骨的女人,正认命揉着她撞红的额心。克制住想吻她的冲动,阴漠的冷瞳就此留恋不去,TC闪神看着艳睡醒时反应特别迟钝、特别温顺的呆憨面容,耐着性子聆听姆妈为布爵士展开另一波游说他攻势,语气却渐寒:「我说过,我目前没有和他合作的意愿。」
上方那个没得商量的冰寒语气,听得卧姿倦然的艳一阵毛骨悚然。
迷迷蒙蒙地张开眼,映入眼中的便是窗外一片墨浓天色。
她终于和其它男人上床,没日没夜地放纵激情,数不清两人做了几回。
她终于有性生活了,大姐们和老姆妈这下可以松口气了,她回复「正常」了。
凄然苦涩的乌眸躲向星光灿烂的天之涯,艳自我解嘲地噙起一笑,没察觉TC停伫在她脸上的痴然眼神,也没发觉她蓦然一笑牵动的竟是他孤僻的嘴角。
该起来洗个澡让自己清醒清醒了,她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都是臭教官的味道…… 追她的男人何其多,她居然和臭教官上床了?怎么会?去年生日的那场酒其实没醒,她还在醉梦中吧?不然,她的世界怎会在一夕间倾斜如此严重呢?
百思不得其解…… 好困惑……
去年八月离开这里之后,他忙他的工作,她兼差和大猫那组人马去了趟非洲,两人迄今才又碰头。她没想过再见面时她应该以何种面貌面对这个人,他不再是很空泛、跟她犯冲的「教官」或「臭教官」,他是一个对她的肉体有强烈情欲需索的男人,是个和她在床上狂野厮混一整个月的男人。
他与她耳鬓厮磨时也不断提醒她这件事——他是她的男人,不是她的教官了。
此刻,她仍然处于震惊与不敢置信之中,仍然不愿相信她会像现在这样裸着身子趴在他身上,两人竟成了床伴?想都没想过会和这个人有肌肤相亲的一天,想都没想过…… 艳意兴阑珊,往上瞥瞥据她推测正被姆妈和大猫轮番催眠的TC。
他在深思什么的神情冷峻异常,声音凛满寒霜:「你一定要现在讲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