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错愕地眯眯「仗义执言」的兄弟,没时间推敲他因何反常,直接游说艳:
「你要知道你和老布的关系,在我看是情同父女了。为什么医生不帮自己的家人开刀,因为面对自己的亲属他们会失去平常心,无法保持客观冷静。我和TC不同,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神经麻痹了,不会被个人的心情影响整体行动。」自我解嘲地撇撇嘴:「听过一句俄罗斯古谚吗?会在葬礼上哭泣的人不该从事殡葬业。我们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你还嫩,艳。对这行真的感兴趣,一次一步,你慢慢来。」
大猫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已经学会不在葬礼上哭泣了吗?
艳心口揪痛,抬眸看看TC冷漠孤僻的俊容,突然对他们的「不再哭泣」萌生恻隐之心。大猫说得有理,她对自己是有信心,但事关重大,她不能为了证明这种无谓的信心硬要参与行动,若是因此连累同伴她会难过的。可是……
「你、你觉得我办得到吗?」问完之后抬眸,望着最了解她实力的教官。
丢了个眼色警告大猫别再多舌,这是她的选择。TC以行动回答艳。
「时间不多了。」抓起她滑腻的手臂,让她也尝尝被拖行的滋味。
艳眉头微皱,甩甩无端遭人「扣押」的手臂:「我自己会走。」
拉她没入另一条狭巷中,声音才恶劣飘起:「角色对调很有意思,不是吗?」
「你!」
「你这臭小子真难对话,要鸟脾气也不看看时机。」大猫一路碎碎念着追去。
搞情报出身的姆妈观察入微,人站得远,所有事情也看得一目了然。
直到三个孩子的声音都消失了,微白的天空飘下雨丝,她才悠长地叹息一声。
TC这孩子是应她所托特地回来救老布的,他早知道这件事了。
这孩子今年都二十五岁了,大猫同他一块长大,还不晓得他是爵士同父异母的弟弟,口风之紧由此可见。因此,当他突然向小女孩透露爵士被掳的消息,她不禁怀疑起一个可能性,她是直到这孩子一再拿话刺激小女孩,非要她参与这次的救援行动,心中的疑惑才算确定。
她和爵士盼了十多年,TC终于找到合意的女孩子,也动了情。
唉…… 走过去,将墙角一团已半湿的纸球捡起来,慢慢摊开,「悲惨世界」的宇样扭扭曲曲映入姆妈忧喜参半的瞳孔上。票是TC从小女孩口袋摸出来揉掉的。
这孩子不要小女孩和其它男人约会,没半点绅士风度,占有欲真强。
他知道老妈妈在看着,所以也是藉由这动作告诉老姆妈,要她转告爵士,他不希望他们左右小女孩的职涯规画。换句话说,这个坏孩子要小女孩趟进浑水里,他不要她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不要她离他太远。
这个孤僻孩子,他着慌了。
听到老妈妈苦苦劝说小女孩的一席话,他大概急了,所以执意将小女孩带走。
什么都无关紧要的孩子,居然被他们两个多事的老家伙逼急了吗?老姆妈关上酒馆大门,将皱巴巴的纸张拿在掌心来回熨平,欣慰笑着。
关于这次的任务,大猫的见解有理,TC接近攻击性的强势做法也没错。
大猫一向主张凡事循序渐进,TC那孩子恰好相反,他喜欢一次就推到了底。
在压力下,一切会变得不同。
小女孩如果真要进入这个特殊的行业,一开始就面对这种难关对她未尝不是好事。忧惧交集下,她若是能拿出平常心挺过,往后的路是否崎岖对她将不再是问题了,最困难的情况她毕竟已经应付过,其它问题相对会简单许多。
TC那孩子呢?他也想知道他看中的女人是不是挺得过这一关吧?
万一挺不过呢?他的个性执着不易认输,肯就这么放弃小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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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鲁
穿著丛林迷彩服,一行人无声走入邻近哥伦比亚边界的热带雨林。
盛夏晌午,南美洲的雨林热力四射,地热不断腾升,闷得像在火炉上被烘烤。
「啊!」痛苦的叫声喊到一半就急急咬住。
误踩陷阱的艳跪倒在地,马上咬着拳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冷汗涔涔,正午的太阳并不大,却烤得她头昏眼花。
同伴们分工合作,赶紧帮忙拆除兽夹,一双手将忍着极大痛苦的她抱起来。她趴在某人宽阔强壮的肩窝,苍白无血色的面孔贴着那人的颈子,不想让害她误中陷阱的女教官或其它同伴看见她强忍痛楚的样子,痛得直喘气,喘气声压得很低很低,低到只有抱着她的人经由两人的体肤接触才能察觉她很痛苦。
「忍着点。」
无须对方开口,当一股熟悉的烟味侵入她鼻翼,艳就知道抱她的人是TC。
不知是尼古丁安定她抽痛的心神,还是相处三年、对他优异能力的信赖让她放心将自己交给他,她松懈了下来,偎着TC闭眼歇息。
昏昏沉沉中,她只知道自己被抱到一处颇为阴凉的地方,被打了止痛针,脚上的伤也止血和包扎好,短暂失去的知觉渐渐回来,同伴们的密谈声逐渐进入她昏沉
沉的脑子。他们正在对她这起意外研拟对策,因为这个方位已经接近目标点。
绑走老布的并不是倡导个人民族激进思想的狂热份子或恐怖份子,他是被掌控哥伦比亚地下经济的大毒枭绑走,这桩恩怨跟老布六年前应当地政府所托,派兵协助他们扫荡毒窟有关。
这个毒枭拥兵自重,养了一票舐血度日的佣兵,单独留在这地方很危险。
左腿一动就痛得发汗,一确定自己真的无法行走,艳立刻做出决定——
「我留下来。」
「她留下。」
TC和艳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之后,目光交接,雨点一滴两滴打在他俩的额心。
情况紧急时候的断臂求生是必要的,他们都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情况。风险每个行业都有,牺牲一个可以保住其它人,她不介意被牺牲。伙伴至上。
热带雨林开始下起滂沱大雨。
「不,不用,我能应付。」艳出声打断女教官自愿留下来陪她的建议。
领队TC比手势让担任尖兵的大猫先行出发,其它队员继续朝目标区前进。
「艳,我很抱歉。」女教官喜娜为自己一时的粗心大意痛苦不已。
艳冷静回视她,语气平淡:「没关系,爵士拜托你们了。」
绕了一圈回来,TC拍拍女教官肩头。「出发了,别担误时间。」
女教官凝视艳最后一眼,很快起身走入树丛后方。TC等了一会,突然将全身湿透的艳抱起,朝反方向走去,将她放入一处干爽又隐密的树洞之中。
「手伸出来。」
「我可以将你一枪毙命,你信不信?」艳懂他的意思,一双手还是伸了出去。
没抖,状态稳定,用枪没问题。
「待在里面,保持警戒。」没给她只字词组的关怀,TC检查好她的状况就安静转身,完全信任她有能力自保。拐入树丛前,他注视树洞中的女人一眼,沉静的声音落在被雨滴打得起伏不定的芭蕉叶后方:「两个小时内,我会回来接你。」
痛白的小脸皱了皱,艳猛然出声:「你、你等一下!」
那个离去的身影不久又出现在芭蕉树后,对她拱拱俊眉,静待小姐指示。
「小心喜娜,她、她不对劲,刚才她是故意撞我的。我不是在为自己的脚伤找借口。」东张西望的美眸一溜,艳直视沉默不语的TC以表清白。她知道有这种人这种事的存在,但是不愿意随便怀疑人,是喜娜做得太明显。「你、你们要小心。」
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一派酷样的TC,听完她的话后不发一语看着她许久。
艳解读不出他僵尸面容下的想法,似乎为她的发现感到惊讶,又好象有着赞许。
「乖乖待在里面,别乱跑。」
强忍着锥心的不适,她没好气:「能跑的话,我何必留在这里当废人?」
精神没被吓跑嘛。TC流露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眸色。
望着走远的人影,艳忍不住叮嘱:「要把老布救出来哦!」
「我在附近做了点小布置,别乱跑。」
「说一次我就懂了,真烦耶。你一定要把老布救回来哦!」
一再被她嫌烦,莞尔笑意爬入TC冷僻的瞳,也堆满他不易与人打成一片的
孤僻俊容。至于小姐的要求,他依然坚持假装没听见。
「要把老布救出来,你没听见吗?」这种时候他就装聋作哑了?被他气死!
不由得在意起她对老布的挂心,心底觉得不是滋味。
TC冷哼一声,拒答。
「要把老布、布爵士救出来,你听见没?」艳萌生了丢手榴弹的冲动。
对方总算打破气得人吐血的缄默,凉凉开口:「说一次我就懂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