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保管东西就不是她擅长的,别人的东西还是少放她这儿为妙,省得丢了,自己也麻烦。
来到温州后,张员外他们一家人都待她不错,如亲生女儿,只是这依旧是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有一天,一旦还清了欠张员外的一切,她仍得离去。
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
但凭她一个弱女子,是很难生存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她该如何自保?
光有祝火的保护稍嫌不够,嗯……既然祝火非她帮忙不可,那他应该愿意再多付出一些些代价吧?
嘴角微扬,掺着淡淡的笑意,她脑子里多了几道算计。
她晓得的,祝火不是一个好魔,虽然两人交谈甚少,但就凭她这四年来与他的相处与观察,他肯定是过河拆桥那一挂的。
既然下个月十五祝火就要她作画了,那么,她非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利用自己本身的优越条件啰!
「是吧,祝火!」
跟了祝火四年,她学到最多的正是算计了,真是不得不说「近墨者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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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授课完毕,柳红袖回到张员外府里,穿过回廊,正巧遇上刚上完刺绣课的员外千金张雅儿。
「袖姊!袖姊!」
打柳红袖一进门,张雅儿就十分喜欢她,成天爱缠着她,要她作画给她看。
柳红袖停下脚步,回身,脸上盈满笑。「雅儿,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成天跑跳?要是给你娘看见,省不了又是一顿骂。」
张雅儿吐吐舌头。「娘出了门,看不见,对了,上次你答应要画给人家的『龙凤图』好了吗?」
张雅儿的表姊要成亲,她答应要画一张龙凤图给雅儿的表姊当作贺礼。
「快好了,晚膳后,我再拿给你。」
「多谢袖姊。」张雅儿忽地四处张望着,直到确定身边没半人后,才又道:「我大哥快要回来了,袖姊,你想不想我大哥呢?」在她心里,袖姊与自家大哥早成了一对。
提起张员外的公子──张承宇,柳红袖只觉得他对自己挺好,很像兄长一般,至于想不想……似乎没有了,因为她实在太忙了,忙作画、忙授课、忙与祝火周旋,哪还有时间想人呢?
「承宇哥待我极好,我哪会不想他。」但客套礼貌的话,她仍不忘说说。
「偷偷告诉你喔,我大哥可是很想袖姊你呢!出门前,他还问我你喜欢什么,说要买礼物回来给你呢!」
柳红袖听了,微微一楞,终于看出雅儿眼底的期待,这个雅儿该不会想将她与张承宇凑成一对吧?
「雅儿,承宇大哥待府上的人都好,不光我一个。」她陈述事实,张承宇的确待每个人好,不只她一人。
张雅儿撅了嘴。「才不!我知道大哥一直很喜欢袖姊,只是不善表态,如今袖姊都到了适婚年龄,大哥当然懂得加紧脚步。」
柳红袖低头抿唇一笑,罢了,反正不过是雅儿自己的认定,其他人不当真便罢。
「不跟你说了,我先回书房。」若没按照时间去打声招呼,那个闲到发慌的祝火肯定不会饶过她的耳朵。
知道袖姊不相信自己的话,张雅儿心想大哥就要回来了,还是让大哥亲自前来比较有诚意。
「好吧,待会儿见。」
暂别张雅儿,柳红袖回到书房。
门开,即可瞧见吊在案后墙上的卷灵轴,由于轴过长,不能以一般的挂画方式吊着,而是得提高位置,墙上挂着这样的白画轴,还真有些怪异。
白色的纸面与平常可见的宣纸没什么不同,可一旦沾上她的血与祝火的气,便能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画来,而那画正是祝火期盼已久的外貌。
从没听过这样的事,她其实也很好奇。
终于舍得回来啦!
听得出祝火是冷哼的,八成又气她的晚归,真是太闲了。
「嗯。」已过四年,这个月十五就是必须作画的日子,无怪乎,祝火最近总是叮咛她要早点回来。
是怕她发生意外吧?见他不放心,要他跟着,他却说卷灵轴更需要他的保护,听听!这什么话,画会比人重要吗?没有人,哪来的画?不过,即便她这么捧自己,祝火也听不进去的。
忘了今天初一要开封吗?
「哪敢忘!瞧,这不是回来了。」她笑道,知道祝火的心很急,内心无比高兴,因为她更确定自己有讨价的可能性。
四年的光阴不短,柳红袖有些转变了,但祝火一心一意全在卷灵轴上,完全不在意她的任何改变,也因此对柳红袖的印象仍停留在四年前的胆小与善良,根本不晓得过去的小姑娘已有了与他对峙的本事。
一心想着自己即将可以得到完整的躯壳,祝火得意之情明显可表现在声音上。
那就准备开封吧!
「现在?」她有些诧异,不用选黄道吉时吗?
要不,还要等何时?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一旦有了身体,他就要毁掉人世,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祝火的存在。
哈哈哈……
不喜欢他太猖狂的模样,柳红袖以慵懒的口吻故意浇了他一盆冷水,「还没画好,别那么高兴。」虽不知祝火打什么主意,但用膝盖想,也知不会是好事。
魔嘛!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难以掩饰的喜悦慢慢降温,祝火随即恢复平日的冷静。
开封吧!
「用什么开封?」祝火只同她说需要她的血来作画,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用你的血滴在画纸上。
眼见目的已经一步步往成功迈进,祝火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几度,显示了他此时有多么喜悦。
柳红袖站上椅子取下卷灵轴,收了一半的长度,置在案上。「滴在哪里?」她顺口一问。
经柳红袖发问,祝火才知这点残月没跟他说,滴哪里好?要是滴错位置,会不会功亏一篑?
那该死的残月,为何不用书写的方式交代?这样不清不楚,让他如何是好?
正当祝火还在思考时,柳红袖却轻声喊糟了。
怎么了?
祝火焦急地来至她身边,低头一看,柳红袖的左手指头已破了,血也滴在纸上形成一个印。
妳──
「等等!」她示意他暂息怒火。
祝火尚来不及开骂,纸上鲜红血印已消逝无踪。
柳红袖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声音充满惊讶,「这样……应该算开封了吧?」如此奇妙的画纸,若能大量印制生产,应该会很有趣吧!
大概吧。祝火心想。
好在没出事,要不,他非宰了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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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学堂没课,柳红袖用过早膳,便窝在书房内。
她的案上,摆着卷灵轴。
祝火望着卷灵轴,心头正专注想着自己该要以什么样的绝世容貌呈现在世人面前。
是要霸气狂野?温文儒雅?或是绝世傲然?
总之,就是要一现世就气势万千,让全天下的人都认识他。
这方正在埋头苦思,那方柳红袖已兴致勃勃地拿起笔,沾了纯墨。画得上吗?她想反正试试,应该也不会怎么样才对。
于是,抱持这种事不关己的心态,经试验多次,确定真的纯墨是上不了卷灵轴,柳红袖便解开昨日包扎的伤口,硬是又挤出些微的血滴入砚台内,磨了几下,再沾墨。
这一会儿,还真让她画上了一笔。
「哇!」柳红袖诧异又欣喜的低叫一声,但立即又紧摀住自己的嘴。
嗯,得小声点,若让祝火知道她这么玩,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手持画笔,她撑着香腮想:要画什么呢?
先画个寒梅图好了。
有了想法,她开始作画,迅速完成后,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才打断祝火的冥想。
「祝火,说实在,我觉得美女比较好,虽然女子生来比较可怜无依,但是若你以倾城倾国之姿现身,应该能博得不少爱慕者的奉献吧!若欲掌权夺位,美女也比较能得到皇帝的青睐。说不定你还能成为武后第二呢!」她好心建议。
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掌权,我当然要以男人的身分现身。
这样才更能表现出他霸王的模样。
柳红袖一听,停了笔。「男人啊……」也对啦,祝火传入她耳底的冷硬声音与娇羞可人的女子实在不符合。「可是,魔有分性别吗?」魔也无外表,如何分性别,她着实好奇。
我是男的!
祝火微愠,强调。
「好啦,别气,我仅仅建议罢了。」看来是有分性别了。「过来一点,看看我帮你描绘的草图,如何?」
这谁?
望着纸上「其貌不扬」的丑男人,祝火问道。
「知县大人的宝贝儿子。」她听张雅儿说他也是温州少女们心仪恋慕的对象之一。
太丑了。
喔!这样的嫌丑?那长孙公子相貌出众,风度翩翩,将其视为第一夫婿的女子可绕温州一圈了,这应该成了吧。
我要个娘儿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