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怕事,而是真相未明前不好生事。
「曲姑娘请勿动怒,在下为三娘的言语失当向你赔罪。」冷天威态度严谨地抱拳一揖。
人吃三分软,曲喵喵娇笑的扬扬手,「罢了,我懒得和个老婆子计较。」
「你说谁是老婆子?」这贱丫头美丽的笑脸很刺眼,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这儿一看就晓得是指谁,难不成我的美没让你自惭形秽?」曲喵喵大言不惭的赞扬自己的美。
席慕秋佯装不在意的咬咬银牙。「我不过三十出头,姑娘所指之人自然不是我。」
「马儿是不知道脸长,人家今年才一十八,当然要好好瞧瞧像人的马脸。」娘字辈的还能不老吗?
曲喵喵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有便宜占的事一定不遑多让,论起口舌之争,世上没几人能与她打和,她可以把尖酸刻薄说得有如云淡风轻,但每一字每一句酸得对方开不了口。
一开始她就和这女人看不对盘,不看面相光凭女人的直觉,她席慕秋已被她定在「死」的格子内翻不了身,她最讨厌假正经的人,表面端庄骨子骚。
「天威,你最好教教她懂得规矩,天阙宫可不是你一人作得了主。」他的命随时捏在她手上。
受了威胁的冷天威只是眼一沉。「三娘的教诲天威了解,你何不回内院休息?」
「你在赶我?」飞不高的雏鹰,一根一根的毛我会慢慢的拔。
「不敢,三娘是长辈,我怕你太辛劳了。」早算著她会急於掌控。
「辛劳一点也是应该的,老爷子身子骨不是很好,偌大家业总不能放著不管,没个男人真是不方便。」她隐讽著家中没男人,得靠个妇道人家担起所有责任。
「三娘尽管放心,天威不会叫你失望,我会代替爹照顾整个天阙宫。」冷天威已习惯她的冷嘲热讽。
席慕秋冷笑的一瞅他病弱的身体,「那也得你活得够久,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常有的事。」
「你……」一口气忽地上不来,他猛烈的咳个不停,像要断气似的青了双颊。
一只大掌贴上他的背,适时的运气冲散他胸口的冷痰,将紊乱的脉络导正。
「玄兄,谢了,你救了我一命。」也许,他真中了毒。
「没事了吗?」玄漠关心之意溢於色。
「老毛病,好些年了。」不过最近有加剧的情形。
「没找大夫瞧瞧吗?你的气很乱。」不稳定,难集中,练武者之大忌。
他看了一眼三娘。「吃了药会平静一会,不碍事。」
那一眼让玄漠看出了端倪,他瞪向席慕秋,「你没替他请大夫?」
「小……小毛病干麽要请大夫,久了自然就好了。」他的眼神冷得令她心惊。
奇怪,他似乎像某人,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真自私。」现在他知道天阙宫是谁在当家作主。
席慕秋恼怒地一拍椅臂,「你是什麽东西,有什麽资格教训我。」
「不平人管不平事,你的作法太可耻。」他不齿的露出鄙夷。
就是这神色让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生起一阵寒颤,可是是谁呢?「你的名字?」
「玄漠。」
「玄漠?!」没听过。
「我家漠哥哥可是位将军,住在井底的老蛙婆怎会听闻他的鼎鼎大名。」嗯哼!总算让她看出一点兴头。
难怪生性冷漠的他会出手帮人,原来是这样呀!害她乾饮了一缸醋,以为漠哥哥偏爱那种快死的美男子,幸好、幸好。
「将军管的是社稷大事,几时插手江湖事了?」真见不惯她的妖媚样。
曲喵喵娇媚地偎在「木头」上。「偶尔管管当消遣,不然会老得和你一样快。」
「你……」席慕秋忍住气忍不住讽刺,「堂堂将军和个放浪女子在一起,简直是败德伤俗。」
「人家漠哥哥就是喜欢我嘛!你在不服气什麽,难道想和我抢男人不成。」她一脸惊恐不已的抱著玄漠不放。
熟悉她的人皆晓得这是小恶的开端。
「我……」她是想要他,那一身健壮的体魄肯定能与她消磨一整晚。
当初她是看上夫君的人品及家世才肯屈就为妾,原以为入了宫会得到他的百般宠爱,谁知她空有一身狐媚本事,却栓不住男人的好色之心。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可是独守空闺的寂寞谁能明了。
并非她有意背叛自己的夫君,当身为丈夫的人无法满足他的女人时,夜半无人的喘息声总叫人心痒难耐,她才会一时忍不住爬了墙。
尤其夫君已整整十二年未碰过她,这些年来若不找些男人来止饥,恐怕她是撑不过来,偷人也是情势所逼。
咦?等等,十二年……
眼前冷狷的男子和十二年前那个少年极为相似,难不成是他要回来争地位?
「冷天阙——」她是故意试探。
结果慌张出现的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人,小怜在她现身後一直躲在冷却的宽背後。
「大哥在哪里,大哥在哪里,他回来了吗?」她有救了,她有救了。
「怜儿,你回宫了?」很好,省得她派人去杀。
小怜一脸心惊地抓住冷却的手臂。「我什麽都没听见,真的,我没听见。」
她的欲盖弥彰反引起众人侧目,怪异的问出——
「你听见什麽?」
可她什麽也没说的直摇头,下一刻便昏倒在冷却怀中。
☆☆☆
是夜。
「怎麽办、怎麽办?他好像是冷天阙,他回来了,我要怎麽办?」
云鬓散落的美妇在房里走来走去,不安的心揪得死紧,半褪的罗衫可见依然白嫩光泽的肌肤,三十来岁的女人犹如二十出头的少妇,美艳得叫人想一口吞了。
她的著急不是没有缘由,策划了十多年的计谋即将成功,为何他会突然回宫,是意外还是巧合?
怜儿那丫头好像和他是一道的,可她怎会不知那是自个的亲大哥,莫非她想多了,疑心生暗鬼的将那个十五岁少年想成今日的大将军?
当年的冷天阙年少风流,挺拔的身躯让深闺寂寞的她起了邪念,背著夫君想办法要与他欢好,可是被他疾言厉色地拒绝,并说逆伦之事他不屑为之。
没错,他当时的眼神和现在名为玄漠的将军极为相似,因此她才将两人看成一人,她只是心虚的自己吓自己,应该不会有事。
但是难保怜儿不会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她得先下手为强才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小心肝,你又想到什麽害人的诡计要我实行,瞧你笑得眉飞色舞。」身形高大的男子由後抱住她。
「你哦!尽会给我找麻烦,他是不是追著你而来的?」将军除了带兵打仗就是捉捕盗匪。
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胡东止亲著她的耳朵。「不用担心,秋姊,他是拿我没辙。」
「哼!大话别说得太快,没辙你干麽要带一堆兄弟往我这儿钻。」她嘤咛一声地拉著他的手往胸前一罩。
「想念你喏!秋姊可是我第一个女人。」难忘她丰腴的胴体。
「第一个女人又怎样,男人最没有良心,有了新人就忘旧人。」嗯!她调教得真好,全身都快酥了。
他不安份地扯著两人的衣服。「哪有,十二年来我不是一直都当你的檀郎。」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没一刻正经,你那夥兄弟能不能用?此事不能牵连到天阙宫。」她可不想引来官兵围剿。
「我和他也有一笔债要算,出了事有十三皇子这座靠山,你还怕什麽?」若不是姓玄的,他怎会沦落成为盗贼。
当初他是听命十三皇子的银骑军,一次奉命诛杀九王爷未果反被他砍了一剑,告上了朝廷丢了官,不得不隐退为寇,暗地的追随被皇上贬到边境的十三皇子。
毕竟是父子,皇上并未将十三皇子调至险峻的北方,反而是平静无波的东海沿岸,照样能享受到身为皇子的特权,美女、财富一把抓。
只不过这一次得意忘了形,一个不注意越过界抢起九王爷封邑内的百姓财物,因此才引来追捕事件,这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说的也是,不过我要你多杀一个人。」他的女人。
他淫笑的抱著她往绣床一丢。「没问题,但是先给我甜头尝尝。」
身似何郎贪传粉,心如韩寿爱伦香。
红被里浪潮翻滚,好个男盗女娼,一场云雨惹来无数杀机,是天劫。
第八章
「大哥,你终於回来了。」
夜深人静,依约前来的颀长身影跃入方窗正启的私人楼阁,四周风声悄悄,月儿隐约探出半边睑,连虫鸣声都静止了。
屏风隔开的花厅中同样立了道人影,有著单薄身子的人眼中盈满泪光,不知等待了多久,手脚因露重而发冷,看来更加羸弱,如风中薄柳般随时有可能往後倒。
两人一会面相对无语,直到片刻之後,喑哑的呼唤拉近了彼此距离,曾有的疏离也由陌生油然生起一股手足之情,天性是无法抹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