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漠哥哥,你该不会说来讨我欢心吧!」就算是花言巧语也开心。
「有必要吗?」实话不需要讨好。
这根笨木头、蠢木头,故意在兴头上泼她冷水。「你不懂顺著话尾讲呀!夸奖我的美是你情不自禁。」
「喵喵……」她在强人所难。
「早知道你是一根木头不该指望太多,我的命运怎麽那麽乖张?」众里寻他千百度,原来是杵在身後的大木头。
「喵喵……」是他运气比较不好吧!被猫女缠上。
「想我生来美貌无双、聪敏过人,居然会碰上一根烂木头,小气的老天这样待我太无情。」顶多她少做逆天之事。
「喵喵……」上苍对她是厚爱,不然怎会有个拿她没辙的他。
曲喵喵恍若未闻。「一根木头正在和我讲话耶!干麽还长得像人呢,不乾脆就当木头好了。」笨死了,连回嘴都笨拙得要命,要是少了她,他肯定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喵喵……」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她若是再漠视他的存在,他有得是办法治她。
「唉!木头就木头,算我命中倒楣,人家是衔金含玉,我只有木头。」盖房子巴!
玄漠受不了了,「曲、喵、喵,你埋怨够了吧?!」木头有什麽不好,总胜过一摊泥。
她满含委屈地掐掐他的脸。「我被木头凶了,我好可怜。」
「你不可怜,我才该是叫屈的人。」该死的丫头,敢用两泡泪水压榨他。
「呜……你嫌弃我不够美……」刀子呢?她要再划一刀。
在他脸上。
别又来了。「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没人比得上你。」
「哇呜……废话嘛,人都没了当然我最美。」她故意挑语病。
她……她太可恶。「你给我闭嘴,不许哭。」还越哭越大声。
「连一根木头都不许我哭,我真的真的很可怜。」尚未成亲就有了闺怨。
「你再罗唆我就吻你。」一说出口,他後悔无比,他果然被她逼得失去理智。
破涕为笑的曲喵喵举高手捧住他下巴,「就等你这句话。」
早说嘛,害她哭得好累,声音都有些哑了。
「你能不能含蓄一点?」换他要泪洒英雄襟了,他快疯了。
「小漠漠,你还在等什麽,人家好心焦哦!」他再不行动就别怨她不知矜持。
可遇上她谁能不疯呢?
无可奈何的玄漠放开拘谨的个性,头一低覆上迎向他的微启香唇,他能不认栽吗?
但——
是谁在哭?
小猫儿的甜唇香舌已含在他口中,怎还会有凄凄切切的哭声传出……
蓦然,神智回到他脑中,接著轻缓地离开令他眷恋不已的唇。
「小猫儿,我们忘了里面那个娃儿了。」真该死,他又被她迷惑了。
「什麽?」曲喵喵犹带茫然的哝音问。
☆☆☆
都是这个小鬼的错,误了她美好的享乐时光,她要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做成元宵花灯供人赏玩,谁叫她敢让她玩得不过瘾。
不需要玄大将军的提醒,怒字当头的曲喵喵一脚踢开浴房的大门,距离一尺之遥的指著蜷缩在角落的脏娃儿。
「你给我洗得乾乾净净,不准留一丝污垢,不然我打断你的腿,拆了你臂膀,照三餐喂你喝毒汤,听懂了没?」
女娃蠕动了一下,一双哭红的眼直瞅著她。
「怕羞呀!你有的我哪里没有,像我这麽美丽的人都不怕你脏了我的眼!」
「我……」细如蚊鸣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死人呀!快给我跳进去,水凉了就浸到得风寒,别想我烧桶热水。」哎!她的脾气变坏了。
「没……没力气……」小小的黑木炭爬到木桶边却跨不上去。
「哼!真是个麻烦。」曲喵喵踢了张小凳子过去。
噗通!才进浴桶,一个脚滑,小黑木炭便灭了顶。
一桶快冷掉的水里载浮载沉一个人头,曲喵喵却打死也不肯伸手捞一把,眼见著桶里的人为求活命而挣扎,好不容易构住桶沿才得以喘息。
不过那桶水也黑得差不多了,能洗净身子才是不可思议,但刚要发育的身形已见白皙肌色。
「後背搓一搓,皂石别忘了抹,耳朵顺便抠一抠,一头和枯枝差不了多少的头发给我用力洗,就算不能有我一半的美丽也好歹要能见人。」
嗯!瞧她瘦归瘦倒是有副好皮相,瓜子脸蛋是满清秀的,和欢喜楼的姑娘一比虽善强人意,但该还有发展空间。
「我叫曲喵喵,你呢?」啧!那双大眼睛够勾人了,加以训练前途不可限量。
「小……小怜。」她怯生生的回答。
小怜?小莲?「哪个莲?」
「可……可怜的怜。」」想起自己的处境,她悲从中来地红了眼眶。
「不许哭,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哭,那就是我。」她很自然的限制别人哭的自由。
「嗄?!」鼻头一抽,她当真把泪眨了回去。
「姓什麽?别告诉我你是石头蹦出来的。」一根木头够折腾人了,再来颗石头她乾脆死给他们看。
「我……我不能说……」她有口难言。
「算了,你不想提我也懒得问,几岁了?」不说正好,少了一层顾忌。
「十……十三。」她说得很小声。
「什麽?!你不会诓我吧!」曲喵喵不相信的一喊,再次审视她没长肉的身子骨。
「我……我真的……十三岁了。」脖子一缩,小怜略显害怕的吞吞口水。
「说话别支支吾吾的,脖子没洗乾净。」怎麽看她都只像十、十一岁左右。
十三?!
见鬼了,丐帮那群徒子徒孙都长得比她好,她是饿到长不大吗?
「曲姊姊,你们会抓我去官府吗?」她不是有意偷住驿馆。
「少跟我攀亲带戚,赶快将身子洗乾净,没人有闲工夫丢你入官府。」凭她那双枯枝小手能偷什麽,鸟蛋吗?
「真的?!」听到不用坐牢,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咦,怎麽觉得她眉宇间和某人很像?「打哪来,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找我大哥。」只是,她不晓得他人在何处。
小怜表情哀伤,有一下没一下地搓洗身体,回想起过去在宫里的生活,简直和活在地狱没两样,没有一日不受鞭打和责骂。
她从不晓得自己做错什麽,大娘和三娘似乎非常恨她,对待她比下人还不如,从未给过她好脸色,三餐只有冷饭冷菜吃。
天冷了不许她加衣加被,天寒地冻她受了凉也不肯为她请来大夫,是娘亲生前的丫鬟见她可怜才送衣送被,偷偷熬了汤药帮她渡过难关。
出生甫一个月娘亲就过世了,听说爹爹偶尔会来看看她,但是每看一回就叹气一回,最後索性不来了,放任她自生自灭的受尽凌虐。
直到她八岁那年,听见下人提起她还有位被赶出宫的大哥,当时她实在受不了那些没理由责打,心想大哥必与她同病相怜,或许肯接纳她,因此收拾包袱准备离家。
就那一夜,她竟发现有桩更大的阴谋在进行,惊得轻呼出声而被人发现,因此引来一连串的杀机,更加深她欲寻找到大哥的决心。
只是她太天真了,人海茫茫根本无从找起,五年来她不仅要躲避宫里派出的杀手,还要努力在残酷的世界中求生存,丝毫分不出心力找人。
少有人来的驿馆成了她最佳的落脚地,一住住了三年,本以为只要她藏得好就不易叫人发觉。
可是近来一群穿紫衫的人闯入吓坏了她,连著好几天她都不敢随意外出,靠著两颗硬掉的馒头撑到现在,直到饿得受不了想逃出去的时候,一条平空出现的绳子捆住了她。
「找到了吗?」
嗄?!「谁?」
「洗糊涂了,小可怜,你大哥呢?」水不热呀!蒸不晕。
小可怜?「我不晓得。」
「名字。」
「咦?」她不是说过了。
「你大哥的名字,人总不会无名无姓吧!」可怜哦!人如其名,傻妞一个。
「我……我不能说。」小怜嗫嚅地垂下头。
又是不能说,她的秘密可更多。「我要你说。」
「不……不可以……大哥会……有危险……」她不能害了大哥。
「一个字,要找人也方便。」可别是阿猫阿狗之类四处可见的名字。
「阙。」她只能透露这麽一点。
阙?嗯,不难找,明天吆喝个乞丐去找姓连的家伙帮忙。「哎呀!稻草样的头发好歹梳一流。」
「我没有梳子。」她都用手抓一抓就顺了。
「啧啧啧!姑娘家宁可饿死梳子也不可以离手。」曲喵喵万般心疼地从怀里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梳。「喏,借你梳一会,给我小心点梳,梳缺了齿卖你到青楼还债。」
小怜惶恐的捧著梳子轻轻刷著自己的发,遇到打结的地方硬用手指扯断,怕伤了价值连城的玉梳子。
「姊姊,我以後可不可以跟著你?」她是五年来唯一善待她的人,她不想再孤独一人。
「我说过不许和我攀亲带故,天大地大我独大。」叫她姊姊分明把她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