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我若先跟你商量,你也不会同意,所以我就先帮你决定了。」外头那一票人,一听见她要邀韩定以参加聚餐,个个神情凝重、如临大敌;毕竟没有一个下属在狂欢时会希望上司出席,尤其这个上司还是铁面关公,做事做人都不留情份。
「就算我答应让邱苹离职,侯禹呈也不会答应。她铁定拿不到离职证明,这对她去北昌有很大的影响。」
「我相信邱苹有办法的,所以你就大方点把辞呈往上送,让侯协理去伤这个脑筋,这样邱苹就不会恼你了,我也不会夹在你们中间难做人。」她瞇起大大的眼睛,讨好的笑着。
邱苹曾经恶言恶语的警告过他,要他别去沾惹小童,难道邱苹也对小童说了什么?小童才会觉得难做人?
「邱苹有跟妳说过什么吗?」他直觉的问。
她以为他是在问有关北昌的事,想也没想就答:「邱苹想要我跟她一起去北昌。」
「不行!妳不能去!」他急急反对,情急之下双手横过桌面,握住了她的双手。
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她蓦然脸红。「经理……我又没说我要去。」
他发现自己的鲁莽,却不愿松手。「妳千万别听邱苹的话,妳跟她不同,她那个性子到哪里工作都做不长久,我想北昌她也待不了一年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要去呀!」她十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经理,你放手啦,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韩定以不得已收回双手。「邱苹离开也好,免得她老是在妳耳边说些不该说的话,妳那么单纯,早晚被她拐走。妳去让她重写一份辞呈过来,我马上签准,再马上请快递送去总公司给侯禹呈。」
她飞扬起笑容。「她怕我被你骗走,你怕我被她拐走,你们两个还真是有默契!或许你们应该握手言和,说不定邱苹就不走了。」
「我不会骗妳的,我从来都没有骗过妳。」他脸色严肃,没有一丝说笑的成份。
「我知道,我也是这样跟邱苹说的。」
「邱苹还是早点走人好,免得她老说我坏话。」
这是怎么回事?童言真有些讶异韩定以的转变。一开始脾气僵着,说什么都不愿签辞呈,现在却赶着要邱苹的辞呈,这个男人的脾气,她怎么愈来愈摸不清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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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上八点,在韩定以带头跷班下,营业处早早拉下铁门,为的是欢送邱苹。
来到KTV的包厢中,廖恩诚、袁嘉原、申立人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他们自动排排坐在远离韩定以的沙发上。谁让韩定以在办公室里的气势,让上司下属的界线太过明显。而邱苹以女主角之姿被大家拥着坐在正中央,韩定以则毫不避嫌的拉着童言真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热闹的歌声、辛辣的酒气,那三个原有些顾忌的男人才慢慢融入欢乐里,谁也不让谁的抢着麦克风,一首接一首的高歌着。
邱苹很有天后的架势,高昂的曲风,连歌带舞的满场飞。
袁嘉原充满乡土味,唱的全是道地的台语歌。
申立人的歌唱得太新,竟然没有人可以跟他一起合唱。
廖恩诚的破锣嗓音外加五音不全,却也乐在其中的制造噪音。
童言真的歌声虽不算好,但声音里的甜度,就跟她的人一样,愈听愈舒服,愈听愈耐人寻味。
韩定以放下平常的老K脸,在童言真的百般要求下,终于高唱了一首情歌,柔和优美的高音,将失恋的心情,唱得婉转动人、丝丝入扣。
一曲歌毕,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尤其童言真拍得最用力。
「经理以前是吉他社的社长,当年只要有他上台表演,台下一定挤满了女同学,可惜这里没有吉他,不然经理还可以来个自弹自唱!」童言真和韩定以是学长学妹的身分,在邱苹的宣传下,早就不是秘密了。她很骄傲的宣传着韩定以过往的丰功伟业。
「小童,妳当年也挤在台下吗?」廖恩诚故意取笑着她。
「我个子这么矮,若挤在台下,不就什么都看不到?我都嘛拿把椅子放在墙边,然后就站到椅子上去看。」童言真三杯果汁酒下肚,整个人也热了起来。
韩定以笑得很开心,大掌揉了揉童言真的发顶。「妳要是早点认识我,妳就可以直接站到台上来看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说呢!我好歹也是吉他社的,可是你却不认识我,每次表演,连抬乐器布置场地这种小事,都没有我的份。」童言真说得有些幽怨。
「小童,谁让妳长得这么不起眼,歌又唱得不好,吉他也弹得很烂,老是迷糊蛋一个,要我是经理,我也不敢找妳帮忙。」申立人吐童言真的槽,引来袁嘉原和廖恩诚的狂笑。
趁着间奏,邱苹发飙了:「谁敢再聊天,不专心听我唱歌,等下谁就要倒大楣!」
大家假装很害怕,只好暂时噤声,乖乖的听邱大美人的歌声。
昏暗的灯光,一切都是蒙眬的。韩定以看着童言真,她对他的记忆这么鲜明,而他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他那时都没注意到她?若能早点认识她,那他的人生是否就会过得不一样?
狂欢到一半,包厢的门被打开,来了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邱苹高歌到一半硬生生停下,她狠狠的转头瞪着韩定以。「你干什么当小人,通风报讯叫他来?」
韩定以双手一摊,充满无可奈何的表情。此时说什么好象都不对。
邱苹转而看着这个让她日夜作恶梦的男人。「侯禹呈,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只是跟他意外的发生那一次关系,他干嘛穷追不舍?
相对于邱苹的动怒,侯禹呈笑得一派温和。「我哪敢怎么样,我只是借花献佛的也来帮妳送行。」
廖恩诚、袁嘉原、申立人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现在上演的是哪出戏码。
童言真拉拉邱苹的手臂。「好了啦,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嘛!」
侯禹呈倒是自动自发的拿起麦克风,看着电视屏幕继续跟着音乐唱着邱苹未唱完的歌。
邱苹没辙只能僵着脾气,一句话都不说的只是喝着酒。
侯禹呈一曲歌毕,大方的挨着邱苹身边坐下。
童言真在小小的包厢里转来转去,一下子递酒递水的,一下子又叫服务生送零食,一下子又点歌哄闹气氛,就怕有两个大人物在场,会让其它人不自在外加不开心。
韩定以看不惯她像个小媳妇般的老是在服侍别人,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让她面对他。
「妳可不可以不要像个服务生的东忙西忙?妳就乖乖的坐下陪我喝一杯酒。」
「什么?」音乐声太大,她有些听不真切。
他将她拉近,嘴唇贴上她的耳朵上。
「我说,妳可不可以乖乖的坐下陪我喝一杯酒?」
他的热气夹杂着酒味吹拂着她的耳朵,她蓦地刷红了一张脸。
「经理,我不能再喝酒了,不然待会儿没有人可以送你回家。」这几个男人除了侯禹呈之外,其它人喝起酒来像是不要钱似的,她得保持最佳清醒状态。
「什么?」这回换他听不清楚她的话。
她只好侧身,尽量的贴近他的耳朵,重复说一次之前的话,于是两人形成了极暧昧的姿势。
「妳的意思是妳要开车送我回家?」他眼光微瞇,紧盯着她瞧。
她点头。「你的车钥匙呢?先拿出来给我,免得你等一下醉倒了,我要是找不到车钥匙就糟了。」
「我酒量好得很,哪有这么容易醉倒。」说着,他的头已经枕到了她肩膀上。
「酒量好?还会三番两次醉倒?」看他这个样子,八成又要开始醉了。
「我是故意醉的。」他笑得很莫测高深。
童言真没理会他的表情,看他这个样子,是不能再让他喝了。他们已经狂唱了五个小时,他也断断续续喝了五个小时;于是她趁着一首歌的结束,准备告别离开。
「经理好象喝太多了,我先开车送他回去。」
「妳可以吗?要不要我送他回去?」开口的是最清醒的侯禹呈。
「不用了,你还是留下来善后,帮我叫出租车送那三个男人回家,千万别让他们开车或骑车,最重要的是邱苹。」童言真比了比半醉的邱苹。
侯禹呈会意的点点头。「没问题,妳小心开车。」
「我没有醉,我可以先送立人和袁大哥回去,侯协理就帮我送送邱苹,这样比较省时间。」廖恩诚的酒量有限,只是小酌了几杯。
「主任,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哦!」童言真再次确认大家的安全,才能安心的先走。
「放心,我可是有老婆的。」廖恩诚保证着。
「侯协理,那邱苹就麻烦你了。」
邱苹突然站起来,「我又没醉!为什么要他送?」她瞪着童言真,「不玩了!我要回家了!」她拎起皮包,脚步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