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爱说笑,我怨你什么?两相情愿的交易何来怨言?如果你愿意……」告知仇人的下落。
褚姁霓的未竟之语教狂乱的他摇散。
「你怎么能狠下心撕扯一个爱你的男人,你到底要我如何努力才肯原谅我,你说呀!我是真的爱你,为何你不相信……」
他心痛到几乎麻木。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凭什么爱我?你拿什么爱我?你是个有婚约在身的男人,你把我褚姁霓当成路边野花吗?随手一摘随手放,反正我是个杀手嘛!不值得尊重。
「你要置我于何地?非要把我践踏得无地自容才甘心是吧!我可没有显赫的家族替我撑腰,只有一身偿不尽的血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我?我爱不起你。」
一句「爱不起你」震得单破邪退了一步,脸色刷得灰白。家世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说他的爱在伤害她,难道一时的无心也能铸成大错?一句句控诉如针一般地刺着他的心,他是多么卑劣呀!为了爱她而伤她。
知道她向来刚烈,却来不及做好完善处置,一阵火猛然烧来,决裂了两人刚建立的情意,要他如何能承受。
他的确只考虑到自己,从未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一个孑然无依的孤女多渴望亲人的依靠,而他却残忍的把她推向更凄冷的角落。
不是爱的本身有错,是他爱得太痴狂,眼里、心底只有她,把远方的责任抛向脑後不去理睬,执意地要拥有她,却未扫除平路上的绊石。
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不该低估她内心的冲击,一味地粉饰太平。
「霓儿,你这一辈子注定和我纠缠到死。我是将军,杀的敌人不比你少。」同样沾满血腥。
褚姁霓笑不出来地址动嘴角,「一辈子可以很短的,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心。
「只要我没死,你就必须活着,我们是相属一生的伴侣。」他绝不允许她有轻生的念头。
「希望公主也能听到你这番话,你的一生绝对多彩多姿。」她算什么,妾吗?
宁做乞丐妇,不为豪门妾。一报完仇她会离开他,不计任何代价。
单破邪叹了口气,「她不该来的。」
「是呀!差点坏了你的好事。」她相信公主绝对容不下他有三妻四妾。
解脱之日,快到了。
「霓儿——」他恼怒的瞪她。
「我说错了吗?」她说得极冷,像冬天的第一道雪花飘落。
「你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倔强。我的意思是她白走了一趟,在我倾心于你之际,已下决定要解除婚约。」
只不过迟了一步,书件信函尚未拟定,她的允婚及莲姬的到来又同日发生,教他措手不及的顾此失彼,慌了平日遣兵调将的镇定。
他万万没想到,阴错阳差下两人会碰了面,并披露了他极欲隐瞒的一面。
「爱你绝无虚言,我对莲姬并无男女情爱,本来早该取消这门亲事,奈何边城战事不断就一直拖着,直到我遇见了你。」
褚姁霓稍微平复地冷言冷语,「你对公主未免不公,自己移了心却要她承担後果。」
「如果我真的娶了她才会害她一生,没有女人愿意当活寡妇,长年盼着连年征战在外的丈夫。」单破邪说得理智而无情。
「不是办不到而是你不肯,你不想害她却要害我,好个教人心寒的藉口。」她不要再为别人的生死担忧。
「你不一样,你有一身好武艺可以在我身边辅助我,让我无後顾之忧地为国家奋勇杀敌。」
「自私。」她冷淡的丢下一句。
「嗄?!」自私?
「我没有打算当一辈子的杀手,大起大落终归平静,我要的你给不起。」人除了爱以外,还有更多的无形物。
单破邪不服气的扶着她的肩膀说道:「除了皇位我给不起外,你要什么都可以。」
褚姁霓笑得很淡薄,「一座林子,一间茅草屋,往来樵夫野妇,不问世事遗世深居,不再有血腥。」
「霓儿,你……」分明在为难他,名利他不放在眼里,但国家安危地无法置之不理。
「我已经受够了亲人在身旁死去的恶梦,不用你来多添一桩,我不想看见士兵抬着你的尸体到我面前说一句『节哀顺变』。」
不,够了,她要终止恶梦的延续。
「我不会死的。」单破邪保证地一说。
「生死岂能由人定,战场上哪一个倒下的将军是活着的,他们希望死吗?」战争可怕而无情,瞬间即可夺走上千上万条人命。
「你太悲观了,霓儿。」他不赞同褚姁霓的论调。
「九十六条人命血淋淋地呈现在我面前,我想我比你更能体会人世无常。」她只是点明事实。
人世无常,变化万千,谁也不能料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寻一份平静才是最终归处。
「我不与你争辩,咱们回去吧!」单破邪握着她的手便要往回带。
她以剑身拨开,「不,我不打算跟你回去。」
「你还在在意莲姬的事?我说过会做了断的。」干么那么小心眼。
「不是因为她,你答应给我一个名字。」私情可以深埋,仇恨岂能或忘。
「什么名字……你是说灭门凶手?」他表情一异地闪过迟疑。
「这不是我答应嫁给你的条件吗?你刚才少给了我答案。」因为他急着恭迎「未婚妻」。
该告诉她吗?「等我们成亲之後再说。」
「我现在就要知道。」褚姁霓非常坚决地咬清一字一句。
单破邪生气的吼道:「你就这么等不及要去送死?」
「因为死的是我的家人不是你的亲朋好友,所以你能无动于衷不当一回事,反正你能一夜无梦到天明,不用害怕恶鬼扰人。」
「不公平……」
「是不公平,我作恶梦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死的是你的至亲,你会说没关系吗?」
「我表现得很差劲是不是?」他想他的复仇心会比她更剧,非要凶手一家陪葬。
「是毫无表现。」她说得刻薄。
单破邪苦笑地摇摇头,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突然,身边的草丛发出窸窣声。
「将军,你怎么不告诉仙子姊姊她的仇人是吴统领呢?」
「小青子——」他怎会在此地?
褚姁霓狐疑地看着两人的神色,「吴统领是谁?」
「将军的舅爷吴东权呀!仙子姊姊不晓得吗?」何青一副深感困惑的样子。
「舅爷?!」一股冲天的怒气由小腹窜上她眼底,他又骗了她。
「霓儿,你别冲动,他是朝廷命官动不得,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单破邪倏地瞠大黑瞳。
出手极快的柔荑点住他的穴道。「原来你也是护短之人,我错看你了。」
「你误会了,霓儿,我是为你着想,不愿你被官府通缉。」国有国法呀!
「舌筑莲花好生佩服,凭我独步江湖的易容术谁能抓得了我,狡辩之言何其可恶。」褚姁霓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难道你不想和我长相厮守,打算一辈子戴着人皮面具?」他愤怒的狂吼着。
她仰天笑得凄厉,「将军,这是你的伎俩之一吗?用温情软化我心中的恨。」
「不许你污蔑我对你的爱,仇恨真的比一生幸福重要吗?」单破邪的眼底泛着气愤的红丝。
他的爱终究化解不了她的恨。
「对我而言,幸福是什么呢?你怎能要求一个被仇恨困住的人去理解幸福,而我真的看不见你的爱在哪里,看不见……」
褚姁霓像是绝望的溺水者,放弃求生意念的往下沉,苦涩而空洞的狂笑离去,口中念念有词,「看不见……看不见……」
「小青子,你该死!」解不开穴道的单破邪朝何青咆哮。
何青瑟缩地吞吞口水。「将……将军,怎么办?」他又不会解穴。
不过插两句话,他怎知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去找陈副将来,快。」
「噢!我马上去。」
而他还真的很快,一拔足就飞得无影无踪,气煞在他身後有气无处发泄的大将军。
秋意袭人,它带来冬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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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凌莲姬的一道命令,本因贪渎罪名而押入水牢的吴东权被释放出来,他得意扬扬地大摇大摆,神气得宛如山犬般仗势睨人,横行于军营中不可一世。
他就说嘛!人若找对靠山可保万世昌平,福荫子孙。
几万件冬衣算什么,公主小指头一摇摇就当了事,没人敢说第二句话。水才浸到膝盖口就让人提了出来,必恭必敬地送上乾净衣物一换。
人若运气来时城墙都挡不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管那无情的外甥军令如山,还不如刁蛮公主的任性一为。
果然拍马逢迎是有好处的,只要帮公主一点点小忙,除掉她眼中那根小小的芒刺,回皇城之後必可官升一品,弄个小将军玩玩。
到底是如何的绝色能教刚强男子折腰,要是他能尝上一口的话……嘿嘿!包管小美人乐得上了天,祖宗八代的姓氏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