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约会是不得已?」
「她可能是别人派来的一颗棋子。」
依依睁亮了眼,一改调侃的口吻,面色转为惊异。「你是说,她可能是想杀你的人所派来的奸细?」
「只是推测,也有可能是家族长老们特地选出的候补新娘,故意安排在我身边,你也知道,他们巴不得我赶快『播种』。」
「然後春天发芽,秋天收割,筛选优良品种,贴上正字标记?」
「我这么正经,你还消遣我。」
依依笑倒在沙发上,然後很努力地合上嘴巴,只剩粉嫩的两腮还在抽动,笑眼眯成了月牙儿。
不能笑!不能笑!话题正精彩呢,她做了个深深的吐纳後,了然道:「所以你将计就计,表面上倾心於罗采妍的美貌,其实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他轻点依依的鼻尖。「没错。」
「早说嘛,害人家担心了好久。」
「担心什么?」
「担心你被狐狸精骗呀,我不好好盯著,怎么保护你?女人心海底针,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
「所以你故意让我认识锺晴。」
「是呀——啊……」她有上当的感觉。
「既然是你起的头,就有责任全程帮我,你是不是瞒著我什么?」
「我不懂耶。」一直表现聪明伶俐的她,现在才装糊涂会不会太慢了点?
「你的出现不是偶然,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吧。」当他严肃时,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在他严厉的目光逼视下,依依有些心虚。原来君任翔老早就心里有数,只是没点破罢了,她一方面心喜,一方面又忧心。
「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所以才会留你在身边,否则你一点机会也没有,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了。」
依依转忧为喜。他信任她,真好!她好开心!
「不过你必须跟我坦白,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孟夫人生日晚宴那天,对於狙击我的杀手,你又知道多少?你早就知道有人要狙杀我,所以才特地来救我的,对不对?我已经给你够多的时间决定要不要坦白了。」
平日轻松吊儿郎当的态度已不复见,在她面前的是别人所没见过的君任翔,犀利而难测。
依依放下汤匙,突然警觉到,桌上这一盘人间美味,莫非是君任翔为了降低她的心防而准备的?不会吧,他城府这么深?
「你迟早要说,何必犹豫,跟在我身边近一个月,难道只为了白吃白喝?」
依依踌躇著该不该说,因为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好,一种是坏,她不确定君任翔是否可以接受,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并不是大陆偷渡客,你曾待过日本。」这是名侦探沈若冰最新传来的调查报告。
她暗暗吃惊,君任翔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初偷渡的时候,我不小心坐错了船,结果跑到日本去了,历经千辛万苦才流浪到台湾。」
「你以为我会相信?」
「当然不会,我在拖时间。」
厚——真被她打败了!
君任翔双臂交叠在胸前,摆出严厉的神色质问:「你早就认识我了,对吧?」
「我……」她不敢看向那璀璨逼人的目光,其实她一直期待今天,但关键时刻却又显得不知所措。
「我要知道真相。」
依依有些退却,别看君任翔平日谈笑风生,斯文可亲,一旦板起面孔,那气势可吓人的呢!让她想含混过去都没办法,原来她平常可以唬弄打混,那是君任翔不愿逼她,才由得她在君宅骗吃骗喝了一个月。
若不给一个明确的解释,他好像不会死心,可是她不能说呀!锺晴会掐死她的。
「你该明白我迟早查得出来,如果你不对我坦白,恐怕我也无法再留你了。」这是最後通牒!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叫我怎么解释呀?」她知道君任翔是认真的,不免急了。
「你知道我失去记忆的事?」他讶异,这个秘密除了家族内几位长老知道外,
没人晓得,再次肯定了他心中的疑虑。
依依暗自叫糟,一时说溜了嘴,这下很难自圆其说了。
君任翔望著她,他一直觉得奇怪,初见依依时便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想不通的一件事令他困惑至今。
「依依。」他严厉地逼问,不准她打混。
依依挣扎了一会儿,懊恼地抱著头。「我答应她不说的,别问我。」
君任翔没有思考太久,立即说出肯定的答案。「锺晴?」
啊惨!这人没事反应那么快干么!
很好,锺晴也有分,那他更要知道真相不可!「我要知道我和她之间有过什么,告诉我。」他命令。
「好啦好啦,我说,可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而且一定要相信我喔,还有,不能被吓到喔!」
事到如今,看来她只有招供一途了,这事说来话长,想长话短说还不行呢!
这一夜,依依将所有事情娓娓道来,敍述一件长达十七年的秘密,以及十七年来的思念。
* * *
今日的清晨,对锺依依而言具有特别的意义。
从君任翔的房间走出来的她,显得分外娇柔美丽,经过这特别的一夜,她与君任翔的关系已经大下相同。
站在房门口,两人依依不舍地相拥著。
「您先休息吧,别累坏身子。」她轻道。
君任翔点头。「你也是,一夜没睡,好好补个眠。」
「晚安,不……应该说早安。」她轻笑,在君任翔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一个人影怔住,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他们,一时犹豫著不知该不该出声,而他们也察觉到有人经过,同时转过脸看向人影的来处。
君任翔温和地笑道:「御影,这么早就起来了。」
「君先生,早。」内敛的目光改移至那张俏丽的脸上,低声道:「依依小姐,早。」
「早安。」她回以一个甜美的笑。
那张染了两朵红云的丽颜,看在原御影眼中,令他心口有说不出的沉郁。他没再开口,识相地退开。
君任翔了然地低语。「他好像误会我们了。」
「是吗?」她的目光依然追随那远去的背影。
「不告诉他我们的事吗?」
「先不要。」她回过头来,脸上显现俏皮的神色。
「为什么?」
「他知道就不好玩了。」
君任翔很快了解她的用意,颇有同感。「说得也是。」
两人很有默契地露出贼贼一笑。
「别把他整得太惨。」
「我知道。」
给君任翔一个拥抱後,她朝原御影的方向轻快地跑去。
「原~~子~~弹~~」她一边追、一边唤著他的绰号,这绰号的发明人当然是她。
他没反应,一迳地往前走,假装听而下闻。
「等我啊,元~~旦~~」
他依旧不理人,走一步等於她的两步,她要用跑的才追得上他,索性跳上前抱住他的腰。
「你这是干什么?」他惊愕。
很好,总算有反应了。
「谁教你不理我,还走那么快。」她的小嘴嘟得半天高。
「依依小姐,请自重。」
「我不重啊,很轻的。」她的笑靥像春天初绽的花朵,为寒冷的冬天添了抹暖意,即使他的态度冷得像冰块,也轻易让她给融化。
他举手投降,无奈地问:「什么事?」
「刚才叫你,为何不应我?」
「你叫的是原子弹。」
「那是我帮你取的绰号啊,怎么可以忘记呢?」不行喔,打屁股!她振振有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元旦』并不是。」他严正抗议。
「那是昵称,讨个吉利嘛,把原子弹的子去掉,不就成了元旦。」呵呵,很有创意吧。
原御影僵硬著表情,真不知该怒还是该哭,他永远说不过她,还是走吧!
「你要去哪?」馨香柔软的身子又自动黏了上去。
「晨练。」
每天清晨五点,天未亮之前,是原御影去练功房定期操练的时间,冬天也不例外,这时君家上下,除了准备早点的厨子及值夜的保镖之外,都还在睡梦当中。
依依好奇地跟著他一路走到练功房,练功房里除了完备的健身器材之外,还有拳击练习场、柔道场、射箭场及室内靶场,他在拳头缠上一圈又一圈的护套,看样子是要练拳。
她坐在一旁欣赏那魁伟的英姿、结实的臂膀和铁一般的拳头,每击中一次沙包,皆发出厚重的响声,显示出那力道有多么强大。不过最吸引她的,是那只著一件单薄背心的胸膛,隐约可见壮硕的胸肌与腹肌,这是长期定时锻炼下才有的身材。
她不爱肌肉男,太过夸张的肌肉反而恶心,他的则恰到好处,每一块肌肉都是力与美的结合,好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让她痴痴地盯著,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冷不防地丢来一句赞美。「你身材不错。」
他的拳头差点打偏,怒瞪著她的笑脸,脸上闪过一丝腼腆,但很快地又被冷静取代。他是身经百战的男子汉,怎能因区区一个女人的一句戏言而轻易受影响。
继续练习,警告自己,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