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清凉的感觉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缓缓的睁开了眼,却不经意撞进一双深邃的 眸子之中。
迷蒙之间,她不自觉探手想要确定眼前的景像是真是假,但伸出的手却在半途被一 双大掌给包裹。
“你终于醒了!”似是安慰,亦是叹息,温醇的声音中透著浓浓的放心。
随著混沌的消散,理智开始一点一滴的窜入,玉如意强睁著酸涩的眼皮,眨了又眨 ,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终于,一张漾著浓厚疲累的脸庞逐渐清楚的呈现,她微微一楞,过往的记忆也开始 清楚的在她的脑海中运转。
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那惯有的冷凝气息。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给我出去。”
“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你也未免太过冷血了吧!”
即使受到她那冷漠的对待,江毅轩脸上那抹因她醒来而欣喜的神情却没有减少丝毫 。
“在赶人出去之前,是不是该先睡清楚自己待的地方。”江毅轩好心情的提醒著她 。
早在那日大夫把脉诊疗之后,他就已经不顾刘嬷嬷和绿环的阻止,将她带回了畅江 园照顾。
所以她现在脚踩的是他的地盘,躺的是他的床,盖的是他的被褥,竟然一睁眼就想 要赶他,未免太过喧宾夺主了吧!
“什么!?”他那好心的建议让玉如意迷惑的眨了眨眼,随即将视线扫往周遭。
这不瞧还好,一瞧,她便傻了眼,这间摆饰简单的屋子果真不是她的如意阁。
“这里是什么地方?”
“畅江园的主屋。”
“你的厢房?”她咬著唇,眯著眼,一股危险的气息陡露。
“没错!”
“我为什么在这儿?”玉如意再问,白皙的小手已然紧握成拳。
“因为如意阁不适合养病,所以我将你接了过来。”江教轩说得理所当然,一点儿 也不觉得自己的举措有什么不对。
“绿环同意!?”宛若一只警戒的猫似的,她的眉微蹙,显然已经做好“战斗”的 准备。
“我做事向来不用经过旁人同意。”一抹慑人的傲气陡生,但他仍选择回答她,“ 不过,是的,她同意。”
“这是不可能的!”以绿环的性子,断不可能让她被江毅轩带走,她怎么可能同意 他将她带回畅江园?
看著她的脸色,江毅轩也知道她不信,的确那丫环初时是不同意,可他是谁?
他可是一个道道地地的商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如果连一个小丫环都说服不了, 那他还用不用混?
“初时她是不同意的,但在我努力说服她之后,她相信畅江园的确比如意阁更适合 养病。”
玉如意静静的凝著他好一会,突然生疏有礼的问:“请否请你先回避一下?”
剑眉微挑,江毅轩愿不想再开口,但见他固执等待的模样,又想此刻自己毕竟在他 的地盘上,她终是软下了态度,说道:“我要更衣!”
江毅轩还是没有出声,依然静静的凝视著她后便退了出去。
望著他仔细的合上了门,玉如意的心口一松,连忙想要起身著装。
可显然她太高估自己此刻的能力了,大病一场后的她极度虚弱,就连穿上一件单衣 都还要费上许多的气力。
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女人,所以即便困难,她也要骄傲的站在江毅轩的 面前。
仿佛像是经过算计一般,玉如意这才套上外衫,房门便又应声而开。
她抬头,看著怡然步入的江毅轩。
“你要离开?”他明知故问的问道。
“没错!”她毫不迟疑的点头。
从来就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偷他帐册,在他的生章上埋下几颗挡路的小石头, 不过是想给他一点小教训,因为他那日的轻薄。
“为什么?”他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样的理由逼得她一定得在大病初愈之际急切 的离开。
“因为你我非亲非故,虽然我不懂爷执意要接如意来此养病的原因,但如意真的不 适合在这里叨扰太久。”
真要说是不懂就太过矫情,玉如意不是没有看出他跟底那抹异于寻常的关心与忧心 。
她在太多男人的眸中看过那种情绪,那是一种初生爱苗的情,只是这情她承受不起 ,这一辈子都承受不起。
因为早在娘带著遗憾合眼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断去今生的情缘,所以她只能视而 不见。
“好!”出乎如意意料之外的,江毅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颔首。
“多谢江爷的救命之恩与照顾之情。”虽然不想有纠缠,但该有的礼数,玉如意并 没有忘却。
“不必谢!”略嫌粗鲁的打嘶她的道谢,江毅轩的眸中透著算计。“你要走可以, 但至少我们得算完帐才走。”
“什么意思?”玉如意不解其意,纳闷的看著他。
江毅轩不语的递给她一张纸,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是……”她望了一眼那张纸,不解的问道。
“帐单!”敛起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容,江毅轩端起一副市侩的脸孔给了她一个答案 。
“什么帐单?”她不解,但一抹不好的预感却兜上了心头。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的说道:“既然你说我俩非亲非故,那么就得明算 帐,是不?”
“你的意思是?”玉如意不敢置信的望著他认真的脸庞,显然无法接受他的态度转 变得这般快。
方才的他看起采就豫满怀忧心的情人,而现在的他却摇身一变成了个足十的市侩奸 商。
“我的意思是,先别说你在偷去我的帐册后,阻扰我的生意让我赔了多少银两,就 说你这几日来所花费的药钱、请大夫的钱,还有那吃、喝等等,而这帐单便是所有花费 的总合”
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如果不是他的神色太过认真,她一定会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可玉如意知道他不是。他是真打定了主意要向她收这笔钱,如果她执意要离开的话。
“你是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双手改而环胸,居高临下的他眸中笑意闪闪,但表情却很认真。
认真说起来,他救了她一命,虽然她会差点溺死湖中,他责无旁贷,可就算这样, 他亦不容许她这般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要嘛是亲、要嘛是故,反正他就是厌恶自她口里听到“非亲非故”这中个宇。
“一百万两!?”怎地他江府的所有东西都是金子打造的不成,只不过睡了一夜, 连同吃喝科撒便要价一百万两。“你们畅江园倒比红莲坊索价还高?”
玉如意的语气中充满了浓重的嘲讽,一张大病初愈的脸庞更是堆满了不悦。
“雪山的千年人参,撮地的万年何首乌,更别说几日来我亲自的照料,一百万两显 然已是折扣后的价格了。”
玉如意闭上跟,深汲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自个儿胸臆中的怒意。
半晌后再睁眼,眸中又是一片的平静无波。“等我回到红莲坊,我会差绿环将银两 拿来。”
啧!她还真想付钱走人呢!两簇怒火在江毅轩的眸上点燃,但他却勉强抑制。
如果他留人功力只到这里,那他就真不配称为缠万贯的商人了。
“我做生意一向讲究的是银货两讫,你要走便得先付钱,否则就留在畅江园做我的 贵客,将我视为亲友。”
这是打劫吗?玉如意眸中怒火陡起,她暗暗运气,打算就算得诉诸武力,也要离开 畅江园。
不知是太过了解,还是太过重视,江毅轩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打算,凉凉的说道:“ 你就别费事了,你的五脏六腑因为受到冰寒之气的侵蚀大受影响,只怕得休养好些时日 后,才能再在深夜做黑衣人了。”
“你……”用文的说不通,用武的又不行,玉如意简直快要被这个无赖男子给气死 了。
她气急的算起了旧帐,这一切说到底还不都是肇因于他,他还真有脸敢和她收这笔 帐。
“当初你上我们红莲坊不但杀价、赊帐,最后还赖帐,这又怎么说?”
兵来将挡、水采土掩,面对她这般翻旧帐的行为,江毅轩的心中早就有底。“这笔 帐我已自帐单上扣除,所以算不上是赖帐。”
“可赊帐总是事实,为什么就准你江大爷赊,就不许我玉如意赊?”
“今非昔比,个人有个人的习惯,你们红莲坊财大势大,所以容人赊,可我容不得 人赊。”
赖皮的讲法,他知道,可是为了留下她来,就算死皮赖脸他也不在乎。
“你……”玉如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瞪著他。
对于她的怒容视而未见,他仍迳自建议道:“这春寒料峭的,我看玉姑娘如果因为 感受到在下的盛情,所以决定不走了,就还是先躺回榻上稍做休养,免得风寒加重。”
他当然知道玉如意不是决定不走了,而是当下拿不出一百万两的她压根就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