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懂爷的意思?”
江毅轩朗朗一笑,回身欺近她的身旁,居高临下的审视著她。
“是真不懂,或是假不懂?”
“当然是真不懂。”迎著他那显然早就洞悉一切的目光,玉如意虽然心惊,但仍咬 牙否认自己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江毅轩勾起一抹浅笑,缓缓将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只红玉簪,说道:“那这簪想必也 不是姑娘的了。”
会在簪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显然这只簪对她意义应该重大,以他身为一个商人的经 验,他认定了这是一个足以拿来逼迫她的棋子。”
“当然不是!”望著那只母亲留下的红玉簪,玉如意表面上虽然无动于衷,可一抹 几不可察的著急却在她晶亮的眸中一闪而过。
她的反应更让江毅轩确定自己的猜测无误,于是他趁胜追击的说道:“这只簪是一 个夜探畅江园的小贼遗下的,你说若是我将这簪送人府衙之中,这衙差不知找得到这小 贼否?”
“你不能这么做!”玉如意急切的说道。
“为何不能?”他闲适的反问。
”因为……因为……”她轻咬著下唇,向来灵活的脑子竟然想不出一个不会自曝身 份,却又能够拿回红玉簪的说法。
“因为这簪是你的吧!”既然她想不出借口,那么他不介意好心一回,替她说出了 答案。
“爷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呢?这簪怎么会是奴家的呢?”玉如意涩然的说道, 嘴里仍不松口。
虽然身披著大氅,但她却觉得在江毅轩那锐利的目光中,浑身泛起了寒意,显然他 今天是有备而来的猎人,而她则是个待猎的猎物。
“那么我想你应该也不知晓,这连日来在商场上袭击我的何人喽?”江毅轩再问。
“奴家身在青楼,自然不知这商场上的事,江爷此问未免太看得起奴家了。”
“喔!既然如此,那这刻了‘玉’字的红簪与你必定无关,既然这簪不能当线索, 那么留它又有何用。”
话声方落,他举臂扬手便将手中的红玉簪往身旁的湖里扔了去。
“如意阁”本就建在一个湖中,四周绕水,自成一格,那湖本意是用来保护玉如意 不受闲杂人等的打扰,可如今却成了她娘唯一遗物的残物。
想到娘一生的颠沛流离,想到娘即便饥寒交迫亦不愿典当那只红簪,玉如意的心蓦 地拧了起来。
她怔怔的望著红玉簪落下的方向,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间,她连那沉重的大氅都 采不及卸去,便已飞身而起,跃入水中。
“该死!”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江毅轩忍不住狠狠的低咒了一声。
现下可能是那春寒料峭的时节,就算是一个大男人跃入水中,也难抵挡得住那水中 的冰寒,别说是玉如意那纤细的身子了。
更不要说她身上那件大氅一旦吃水,就算再讽水性之人恐怕也难以负荷那沉重的负 担,她这种几乎等于不要命的行为,让江毅轩顿时气极。
可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便“啪”地扯开系在颈上的披风,然后跟著跳入了湖 中,当那彻骨的寒意袭来,他第一个感觉不是冷,而是心疼。
想她那纤细的身子,怎受得了这等的寒?
不再多想,江毅轩一边运气抵抗那冰寒,一边仔细的寻找著玉如意。
果见玉如意披的那大氅一角因为被湖底的枯枝缠住,挣脱不开的她已在有如一具布 娃娃似的沉在湖底。
即使已经被水冰昏了过去,但她的手却还紧紧的捉著那只被他扔人湖中的红玉簪, 那宁愿一死也要护住红玉簪的决心彻底的震慑了他。
该死的女人,真的不想活了吗?江毅轩再次在心中低咒,然后奋力的游了过去,一 把扯过了她那虚软无力的身子,用随身的小匕首将被缠住的布帛割断,然后奋力的将她 带回了岸上。
此时他的心也似乎跟著她那仿佛冰一样透明的容颜漾起了一抹寒。
“你……你……你把我家小姐怎么了?”才从厨子那儿端来玉如意的夜点,绿环便 见到江毅轩抱著一身湿透了的小姐步进如意阁中。
看著玉如意那不省人事的模样,绿环惊诧的急忙甩去手中的食盒,就要抢过虚软且 几乎像是失了生息的小姐的身子。
“还不快去烧热水。”轻巧的回过了绿环冲过来的身势,江毅轩紧紧的将玉如意护 在怀中。
就像她是多么珍贵的宝物一般,不肯让人动上分毫。
“你这个登徒子,快把我家主子还来。”相较于江毅轩的坚持,万分忠心护主的绿 环同样不肯示弱,她双手往腰际一又要再去抢人。
“还不快去烧水,难道你真的希望你的主子成了个活死人吗?”江毅轩冷眼一瞪, 喝住了她的轻举妄动。
“活死人!?”这是什么意思?绿环不解的望著他。
“她的手脚都被湖水冻僵了。若是再不想办法为她取暖,只怕是要……”废了!
未竟的话语因为眸子扫到怀中那张惨白的容颜而终止。
当下不只绿环,即便是他自己的心也因为这样的可能而重重的往下一沉。
尤其是当那一股股的寒意自她的身躯向他漫来,他心底的忧虑便更加重一分。
“什么?活死人!?”一听到他的话,绿环浑身一震,然后再也顾不得抢回自己家 的主子,二话不说的连忙往外狂奔而去。
没投再分神去注意绿环,江毅轩迳自将玉如意给抱往房中卧榻。
快手快脚的除去她身上那透著冰冷的衣饰,随著衣物的褪去,她那赛雪似的冰肌让 他的呼吸忍不住一窒。
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自己逐渐被她的美艳所剥离的心神,他专心一意的将自己 厚实的双掌贴上她那线条优美的背脊,缓缓的将自己的内力渡给她,企图驱去她浑身寒 意。
“滚!”浑身宛若万蚁钻爬的痛麻,让玉如意幽幽的自黑暗中转醒。
她微一偏头,却见江毅轩的双掌贴在她裸露的肌肤之一,她骤然一怒,但瘫软无力 的四肢却让她只能用毫无威肋感的话语传达自己的愤怒。
“你终于醒了!”江毅轩小心翼翼的将她翻转过来,锁住她的眸,欣喜万分的审视 著她那苍白的脸庞。
“滚,否则……我……杀了……你……”
“闭上眼。”没有理会她那几可杀人的目光,他迳自握起她那冰冷的手裳,细细的 搓揉,生怕那寒若是透入了肌骨,日后就算不残,也得时时忍受难以承受的苦痛。“你 那丫环已经去张罗热水了,只要再一会就不会这般难受了。”
“滚,我……”玉如意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姑娘,她努力地想要抬起虚软的手, 但随之而起的疼痛却让她眼角泛起了泪光。
江毅轩的动作在她看,只是一点一滴的在凌迟著她仅存的骄傲。
“骄傲在这个时候是无用的,我只不过试著在救你的命,你以为你比较希望我眼睁 睁的看著那冰寒的水带走你的生命,或是让你成为残废?”
微叹了一口气,低哑的嗓音缓缓的窜入了玉如意的耳际,但她却拒绝被他那温润的 嗓音软化。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固执的认定了他的轻薄,她心火一起,再加上难挨的痛麻,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
江毅轩没有试图唤醒昏过去的她,只因他知道等会还有更难忍的折磨在等著她,如 果沉睡能让她受少些苦,那也是好的。
严格说起来,眼下这种情况他多少要负些责任的,若不是他为了试探她而将那只红 玉簪给扔下了湖,那她也不会心急的跳入湖中。
所以这次合该算是他欠她!
第四章
幽幽茫茫之间,一股热不断的自她的四肢百骸袭来,经过了长时间的蚀心痛麻之后 ,筋血活络的舒适感顿时笼罩住她的周身。
可又过了不久,这股热源成了热烫,而股热烫像是狂疯一般的卷去了她所有的气力 。
昏沉之间,无数的梦境向她袭来,在梦里她见著了她的娘亲,带著温婉笑容的她依 然一如往常的对她嘘寒问暖,要她坚强的活下去,然后她便消失了。
任凭她怎么努力的举步狂迫,但消失了便是消失了,怎么也追不著。
“别……别……走!”哀哀切切的求著,颗颗晶莹的泪珠自她那紧闭的双眼中泛出 ,沾湿了她那苍白的颊,亦沾湿了被褥。
“嘘!别哭了!我不会走的。”
夹杂著这梦魔之中,一道温醇的嗓音浅浅窜入她的耳际,那似是熟悉亦是陌生的感 觉,让如意的眉头忍不住的紧蹙,她想开口询问说话的人是谁,但喉头却传来一阵又一 阵的干涩疼痛。
“水……水……”于涸的喉头断断续续的传出暗□的要求。
很快的,她感觉自己被人扶坐了起来,然后一股股的清凉被人以著极为温柔的姿态 灌进了她的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