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事们发出「哇啊」的惊叹声中,有一个人被咖啡呛到了,一阵猛咳,还作贼心虚地说:「陈秘书,下次咖啡别泡这麽烫!」
陈秘书无辜地说:「是的,总监,可是你手上那杯是冰咖啡耶!」
所有的人都闷著嘴笑,没人胆敢笑出声来,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有底了。原来俊男美女勾动天雷地火了。
「对了,总监,昨天HANDO汽车的人怎麽说?有没有中意的文案?」那个想数沙滩上比基尼美女的同事,走过去问沈放。
一提到昨天的文案,童凝也从包包里拿出沈放要她修改的文案。昨晚他来不及看,早上又忙著去开房间流洗换装,现在才想起来,希望还来得及。
「对了,我的『小学作文』已经重新修改过了,你看行不行?」
沈放搔搔头,抠抠鬓角,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全。
李全爱莫能助地耸耸肩,意思是说「各人造业,各人担」。
好吧,自己的错误自己面对,先咳两声,才有点心虚地说:「那个文案你不用修改了!」
「为什麽?」她好不容易改好了,怎麽又说不必了呢?「是不是他们有看中的作品了?」
沈放扫视着办公室里的每一双眼睛,尤其是创意部的同仁,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童凝昨天被他得有多惨,现在却要当着他们的面夸奖噥凝为公司立了大功劳,他真是自作自受。
「嗯——HANDO的人很喜欢你那个文案,建议我们用它去参加比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会赢得比稿。」
「真的?」
童凝欣喜若狂地拉著沈放的手直问:「真的吗?!是真的吗?我的心脏不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你可别骗我啊!」她知道沈放一直很想要那个大案子。
李全站出来作证。「是真的。」
童凝高兴得在办公室里飞舞旋转,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开心得忘了脚下的细高跟鞋和绑脚绑腿的窄裙。
最後转到沈放的身旁,倾身贴在他的肩上,眉开眼笑地说:「现在相信我有帮夫运了吧!」
沈放看著她转来转去的,头都给她转晕了。
同仁们倒一致点头替他回答。「相信!相信!那我们可以去关岛晒太阳,顺便数比基尼美女了,呀荷——」
两个人的眼神隔空交会,童凝的眼里存著一个疑惑,什麽时候才能让她的「帮夫运」名正言顺呢?
沈放则望著她的美丽发呆。
☆ ☆ ☆
下午的时候,天空飘起雨来,秋风疾走,带来些许凉意。
沈放整个下午没心思工作,眼睛透过玻璃窗随著童凝的倩影游走,哈啾——他的鼻子也没闲著,不停地打著喷嚏。
童凝偶尔也会藉机偷偷望他几眼,看到他喷嚏连连,心里就开始担心起他的身体。一定是昨天晚上,他的衣服借给她保暖,自己才会著凉了。
也不管同事的眼光,童凝端了杯热茶,两只脚就自动地走到沈放的办公室。
「你还好吧?!」
沈放看她进来,满脸忧色,赶紧安慰她。「只是打几个喷嚏而已,没事的——哈啾——」
童凝皱著眉内疚地说:「著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昨晚如果你没有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盖的话,对不起,是我害你的——」
如果这样一个小感冒就让她愧疚得快哭出来,那麽占了她的便宜还落跑的他,不就要愧疚得跳河自尽。是她太爱他了,还是他已经麻木不仁了?
「与你无关的,是我家里那床棉被不够暖,我又老踢被,夜里睡著了也没人替我再盖上,才会著凉的,真的与你无关。」
他随便找个理由安抚她的内疚,否则看她那一脸的罪恶感,他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人。
「喔。」停了一下下,她忽然又问他。「我今天可以准时下班吗?」
「嗯,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好像急著要走,有什麽事吗?
「好,那我就先走了!」
哇,童凝的身上像装了引擎似的飙出去,真教人不免错愕。刚刚还一脸很关心他的模样,怎麽一听到可以早点下班,立刻忘了他的为情伤风为爱感冒,早知道他就装得虚弱一点。
雨越下越大,入夜後,寒意更浓。
他回到家煮了些姜汤喝下,还是喷嚏连连。雨让夜更冷,他瑟缩著身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头昏昏沈沈的似睡似醒。如果不是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他可能又没盖被子睡著了,明天去上班又要害童凝担心内疚了。
「喂,哪位?」身上有点冷,看著窗外,雨,怎麽下个不停?
「喂,沈放,是我啦,你有没有好一点?」
童凝?沈放心头一紧,听见电话那头嘈杂的雨声还有车辆的喇叭声,这麽晚了,她还在外面流浪?
「我没事的,你在哪儿?外面下那麽大的雨,还不快点回家,你在干什麽?」每次一急起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她。如果不是很在意这个人,情绪怎麽如此焦灼不安呢。
「我要送个东西过去给你哪,可是不知道你家在哪儿?」
透过听筒传来童凝急促的呼吸声,好像很喘的样子。什麽东西要挑这种下雨的鬼天气送来!又那麽晚了,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逗留,她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沈放很快地念出家里的地址给她,想到刚刚煮的姜汤。「你有没有穿雨衣?一定淋湿了,坐计程车过来吧,我煮了姜汤给你喝。」
童凝还没喝到姜汤,但心里已经暖和起来了,因为感受到沈放的温情。
「你放心,我带雨衣了,别把姜汤喝完了,我马上飙车过去!」
天雨路滑的,她还给我飙车?沈放又疾言厉色地说:「你骑慢一点,不准用飙——」
「嘟、嘟——」童凝早就挂上电话了,他还吩咐个不停,像个老妈子似的,真滑稽,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好像碰上了童凝之後,他常常会做出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不是被她气到头发冒烟,就是笑到不行,他的喜怒哀乐全系於童凝的身上。以前也谈过恋爱呀,却不曾如此激烈。
「铃——铃——」电话铃声又响了,童凝该不会迷路了吧?
「喂,你在哪儿?我过去载你过来好了。」
电话那端却没出半点声音,只有杂音频频。
沈放快急死了,雨下得那麽凶,万一淋成肺炎怎麽办?
「快说啊,你在哪儿?」
「——」
沈放咬牙切齿地警告著。「你再不说,我冲出去找你了,要淋雨大家一起淋啊,你觉得这样比较浪漫是吗?」但至少要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吧。
「——」还是一片静默。
「我要挂电话了——」真不知童凝在玩什麽把戏?
当他要挂上时,那头才急喊他的名字。「沈放!」
沈放震了一下,那不是童凝的声音,不!应该说那是童凝的声音没错,只是同名同姓却不同人。现在变成他静默了。
「我是——童凝!」
沈放满脸的诧异及一股说不出的沈重感觉。紧锁的浓眉纠成一团迷茫。
那个抛弃他的童凝。
「你在哪儿?」在壁炉旁?老公的怀里?该是在一间有前後院绿意盎然的白墙红瓦屋子里吧?!那是她想要的美国生活。
童凝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就在你家门外。」
沈放不相信地拿起无线电话,朝门口走去,心口怦怦直跳,手握住门把,迟疑著。
童凝又说:「你只要打开门——」
他的眼一闭,喇叭锁一转,门开了,看到打著雨伞的童凝拿著手机。
「——就可以见到我了。」她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再见到童凝,沈放的心头百感一父集。「你怎麽回来了?」
「哈啾!」
童凝还没空回答,就先打了个喷嚏。
「快进来吧,厨房里有姜汤!」他的背靠在门扉上,望著童凝的背影熟悉地朝厨房走去。要转进厨房时,才回头笑著对他说:「沈放,你变温柔了。」
有吗?忽然又是一阵铃声,沈放直觉地拿起话筒。「喂,哪位?」
话筒里只有嘟嘟的声音,他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按门铃,童凝的突然出现使他乱了方寸。
转身将门一开,寒风乘机入侵!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哈啾——
「又打喷嚏了,还骗我没事!」
童凝站在门外,唏哩哗啦的雨像针似的刺了她一头一脸,因为她根本就没撑伞也没穿雨衣,背上背了一个大包包,她的雨衣就盖住那包东西,任身体淋雨。
他的心头一下子被两个童凝挤得乱糟糟的,一看到童凝傻笑地站在那儿淋雨,一时情急之下,忍不住嗓门又大了点。「你疯了!跑去淋雨!我一个人感冒就够了!你凑什麽热闹?」
「我专程给你送这个来呀!」说著,解下背上那包盖著雨衣的大包包,放在他脚边。「应该没淋湿才对!」
沈放哪有心情去理会那包东西,千万不能让现在这个童凝见到过去的那个童凝!否则後果他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