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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张公公高明,原来这一切你都预料好了。”

  “那当然,我的八宝锦囊袋中还有数条妙计未出,想要一石二鸟的除去关宇朝与拥立新天子,不多预备一点好点子,万一被关宇朝反扑一口,咱们两个都吃不完兜著走。”

  “张公公说的是。”

  “中书大人,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只要顺著我的话去做,就没错。我会让你女儿稳稳坐上太后宝座,掌握后宫势力,放心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你了,张公公。”

  灼热的痛让炎华从黑暗中呻吟醒来。

  好痛,下腹部就像有人拿无数的针刺著她,好痛、好痛!快住手!“啊啊……”

  “安静一点,现在不把伤口缝好,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谁在说话?缝什么?炎华不依地动著手脚,但是手脚都像被千斤重的磅锤捆住,没有办法依照她的心思动作。“不要……好痛……好痛……”

  “再一会儿就好了,不要乱动。”

  好温柔的声音,这是谁?师父吗?还是爹爹、娘亲?黑暗中昏茫的视线,摇晃著无数的人影。谁来帮她把灯点亮些,她在那里?为什么没有人帮帮她,她痛得快死了。

  “嘘,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很痛,但是忍耐一下,这是为了你好。”

  也许是痛到极点,炎华不知不觉中又钻到黑暗的保护中,对,只要到那温暖的黑暗深处去,自己就可以不用感觉这些痛苦了。这么痛苦的意识,她不要,她要躲起来好好休息一下。

  “炎华姊姊!”

  谁在叫她?回过头去,可爱的草儿正棒著一束野花对著她笑。

  “你看,我找到好美的花儿,我们快点拿去给爹爹和娘看。”

  爹爹和娘?他们不是已经……慢著,草儿,别跑,姊姊找你找得好苦,你知道吗?你在哪儿,别跑?

  “爹,娘,你们看这些花儿美不美?”

  “好美的花儿,草儿。”娘笑得好灿烂,阳光下她陪坐在爹爹身边,抚著琴对著自己微笑著。“怎么了,华儿,过来娘这边。”

  好,我就过去。嘴巴想回答娘的问题,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突然间,一阵狂风卷起满天的花瓣,如同狂雪般遮蔽了她的视线。糟了,她看不见爹爹和娘了,还有草儿,怎么都不见了?你们去那里了?别留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谁在拉她?为什么不让她过去,她想跟爹娘一起走,她不想被丢下来,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让她跟爹娘在一起!

  拚命的哭著、叫著,但世界越来越暗,越来越渺小,消失在一阵阵哭声中。

  好冷。这儿是哪儿?她什么都看不见,好冷!

  一阵剧烈的摇晃,炎华再度被痛醒过来。全身笼罩在冷冰冰的空气中,僵硬的脚趾与手尖都像有人拿著无数的小针在刺她,但是最痛的地方,却是左下腹部,不断抽搐著有如火烧般的灼痛,让人恨不得能拿冰块将那地方冻僵,直到它没有感觉为止。

  “醒了吗?”

  眨眨眼,重新确定自己并非在梦中,她的确在一个天地晃动的狭小地方……应该是马车的车厢吧。

  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正俯视著她——好熟悉的一张脸?关宇朝!

  炎华脑海浮现这名字的同时,她也同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正大大地敞开,任由人把她给看光了!“你在干什么!”

  她本想怒吼的声音,却成了细细的呻吟。沙哑的喉咙像是有好几天没有进水,别说要提高声音了,就连开口都还会隐隐牵动下腹的伤口,所以不管他如何气急败坏,她也没有办法举起手遮掩自己的身体。

  “别动,只是要检视你的伤口。”无视她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关宇朝慢慢地拉拢她的亵衣,然后重新为她系好腰带。“幸好天气转凉了,发炎的情况也减退不少,伤口应该可以顺利愈合。”

  满腹的疑问与搞不清楚方向的怒火,让炎华一时间竟只能像个木头人由他帮自己著衣。

  “你有几天都没有知觉,所以除了我喂食的补气丸外,几乎都没有进食。现在你恢复意识,这边有些冷掉的鸡汤,你就凑合著喝吧。”他递过一只皮囊。“起得了身吗?”

  炎华撇过头。“你有什么企图就说吧,不用在那边惺惺作态,我话说在前,要我供出影蝶门的内幕,死都不可能。”

  “现在我唯一的企图是让你的伤好起来。”

  “干嘛?我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是下次我会学聪明在你睡觉时砍掉你的脑袋,你不要命了才会救我这种杀无赦的冷血女杀手。”其实,一旦从鬼门关里走回来,炎华也不想那么快又自找死路。

  但她并不天真,任务失败的杀手下场,除了被严刑拷问逼供外,像她这样被捉到的女杀手还有另一种更教人难以忍受的下场,沦为男人轮流泄欲的工具或是被蹂躏践踏到失去自尊,成为烟花巷中送往迎来的妓女,不管哪一个下场,她都不会接受命运的摆布,从接下委托杀人的工作开始,炎华就下定决心,一旦失败,为了避免最糟的下场,她随时做好丧命的心理准备。

  “有力气说话,不如喝口汤吧。”他再度把皮囊递到她面前。

  “谁要接受你的施舍,拿开,我不喝什么鬼汤!”反正迟早要死的人,不需要吃喝,白浪费食物。

  “看样子你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炎华才想回嘴道:关你屁事,整个人就突然被抱上他的膝盖,半个身子躺在他身上,他一手牢牢地制住她的下颚,另一手则强硬的把皮囊口对准她的嘴,不容拒绝地把汤灌入。

  住手!炎华扭动著,以眼睛控诉的看著他。住手!我又不是蟋蟀,别灌我!

  “嗯……嗯嗯嗯……”

  不断倒入的汤汁溢出了她的嘴边,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鸡汤淹死的时候,他终于停手了。

  “咳……咳咳……”少许呛入鼻腔的鸡汤,让炎华眼角都咳出泪了。

  “好喝吗?”罪魁祸首竟然还悠哉地问著。

  “好……好喝个屁……你想灌死我……”她努力地喘气,试图把鼻腔中的鸡汤腥味去掉。她从没想过从鼻子喝汤这么痛苦。

  “第二口,你要我喂,还是自己喝?”

  炎华咬牙切齿。这下肯定方才他是故意把汤灌到她鼻子里,这只阴险、狡诈、不得好死的狐狸!“我自己喝!”

  伸过颤抖的手,炎华死也不会再让他灌第二口汤。他扬扬眉,唇角挂著「我就说嘛”的笑,把皮囊交给她。炎华不能否认,他刚刚灌下的汤,开始让睡死的胃虫清醒过来,而且咕噜噜的直叫“我还要”。久未雨逢甘霖的,炎华几乎连换气都没有,就把一皮囊的鸡汤给喝个精光了。

  “还要再来一点吗?”

  胃口变大的虫叫声,让炎华很本能地点了点头。可是关宇朝却以一抹恶意的笑,摇摇头说:“可惜,你刚刚把我们的晚餐佐汤都喝完了,已经没有了。”

  “你!”羞恼自己无用的肚皮竟上了这家伙的当,丢尽颜面,炎华真想把他的俊脸看穿个大洞,让他变成世上第一丑妖怪。

  “不过,这边还有些刚刚溢出来的汤,浪费了可惜。”他的指尖突然滑到炎华的脖子处。“我来帮你喝。”

  他低下头从她的颈凹一直往上舔到她的下巴。

  “住手!”炎华气得脸红脖子粗,果然如她所预料,这家伙根本不安好心。

  “趁人之危的变态,小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要是非礼我,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最后还附带啾的一声,在她脸颊上香了好大一口。“鸡汤炖得不错,我得要好好称赞一下刀奴。”

  “你……你……”又气、伤口又痛,不觉自己又快掉下泪来,炎华咬紧下唇,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

  “到达辽南还有段路程,你要是能睡得著,忍得住这马车颠簸,就尽量睡。为自己好好养些体力吧。”

  做出那种下流事,还真有脸装出“为她著想”的神情。

  “睡不著吗?我这边也有些安魂散……”

  “不必了,你快点滚出我视线就够了。”

  他笑笑,并不把她无礼的口气放在心上,重新把她安置好,自己则坐到马车的另一端。“我就在这边,不吵你。你尽管睡吧。伤口痛得受不了,就叫我一声。”

  要不是自己伤口又热又痛,脑子又昏沉沉,身体也没半分力气,她一定会试图反击,追问到底他的居心。但是炎华自己也没想到她才闭上眼,就真的乖乖进入梦乡了。

  简直像一只脾气暴躁的小猫。

  没有东西吃,本能寻找食物时的眼神,不容许他人侵犯自己地盘的反抗态度,加上感受到威胁时竖起浑身毛发,毫不留情地要在对手身上留下警告的爪痕。怎么看都像只流浪街头的小猫,而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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