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满意。」他回头对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的设计师说。
「谢谢你的赞美。虽然这是我们赶工出来的成果,但是不瞒你说,它绝对是我引以为傲的一个作品。所以简先生,我可不可以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可以让我将这间房子的照片发表在杂志上吗?」
「如果我说可以,你是不是愿意照当初估价单上的金额打九折给我呢?」
「嗄?」设计师明显的一楞。
九折?这间房子的装潢设计费总共要两百多万元,打个九折的话,他不就马上损失二十多万吗?这个代价会不会太高了?
「跟你开个小玩笑。」简聿权忽又说:「这是你的作品,你当然可以拥有发表权,不过可以请你不要将我的名字,以及这间房子的所在地也发表出来吗?」
「当然当然。」设计师立刻喜出望外的猛点头,「谢谢你的许可,简先生。」
他微笑的问:「付款方式,可以开票吗?」
「当然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报价单?」
「事实上报价单现在就在我身上。」设计师将报价单从口袋里拿出来交给他,有些担心他在看到上头的数字时会不会翻脸,因为那数字比当初他报价给他的数字多了将近二十万。
接过报价单,简聿权只看了一眼,便从口袋里拿出支票本。
「需要我开即期支票吗?」他没有异议的问。
设计师楞了一下。没想到他没任何问题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开即期支票给他,这人也未免太好了吧?
「不,只需要开一个月之内的票就行了。另外,零头的部分就不用了,你只要开两百壹拾万元整给我就行了。」剩下的四万七干三就当作是他的谢礼了,谢谢他这么大方,不仅没跟他议价,还打算要开即期支票给他的谢礼。
「谢谢。」简聿权将面额两百壹拾万的支票交给他。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度为你服务。」设计师在确定支票无误后,微笑的朝他伸出手。
「如果有机会的话。」简聿权握住他的手,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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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事情搞定后,就只剩下那套必须由法国师傅亲自打造,再空运来台的那套真爱金饰了。
想到这点,简聿权将原本往回家路上的车子转了个方向,朝离这儿不远的那家美丽九九金饰店而去。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上回店家给他的期限好象就是在这一、两天,可惜他把他们的名片弄丢了,要不然打通电话去问就行了,也用不着专程跑一趟。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他有他们的名片,他的手机也刚好没电,所以这一趟就像注定似的免不了。
因为只是过去问一下而已,简聿权大胆的将车子停在店门前的黄线上,按下临时停车键后,便迅速的下车走进店内。
「欢迎光临。」一见有客人上门,店内服务小姐口径一致的喊道。
「咦,简先生,你来啦,怎么不见您的未婚妻莫小姐呢?」销售小姐甲立刻认出眼前这个贵客,笑容可掏的从柜台内走了出来,迎向他。
「我是来问上回我订的那套金饰来了吗?」懒得向不相干的人解释他与莫丽柔的关系并非未婚夫妻,简聿权直接说明他的来意。
「咦,令妹没有告诉你吗?」
简聿权楞了一下。他并没有妹妹,哪来的令妹呀?难道说,她指的是丽柔?不对,她刚刚明明还以为丽柔是他的未婚妻,这回又怎么会突然改口说,她是他妹妹呢?有问题。
「我并没有妹妹。」他说。
「咦,可是不久前我才打电话到您家,是位小姐接的电话,她不是你妹吗?」
简聿权瞬间蹙紧眉头,脸上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冷冽吓人。
销售小姐甲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只是跟她说,您订的饰品已经空运来了,麻烦她代为转告您而已。」销售小姐甲咽着口水害怕的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色可以变得这么快又吓人的。
「除此之外,你还跟她说了什么?」
「没有,我真的只有请她转告您,您订的金饰已经来了,请您带着您的未婚妻莫小姐一起来……」
「该死!」简聿权倏然咒骂一声,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像道急惊风似的奔出金饰店,上车后狂飙而去。
未婚妻莫小姐?
那个白痴女人怎敢自以为是的乱点鸳鸯谱?她真以为每一对一起走进金饰店的男女,就一定是对未婚夫妻或者是男女朋友吗?
真是自以为是的大笨蛋!
该死的,子婵听到这六个字时,会有什么想法或反应?
也许她因为选择失忆症的关系,并不记得莫小姐是谁,但是未婚妻这三个字可跟记忆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个自以为是的笨女人所说的话,以为他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已经论及婚嫁的女朋友莫小姐吧?
该死的!该死的!那个笨女人最好祈祷子婵没事,如果子婵因为她所说的话而误会他,或者是难过得伤心落泪,更或者做出或发生什么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的话,他绝对会要她付出代价!
以平均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狂飙回家,简聿权毫不在乎一路上自己被拍了几张超速的照片,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家,确定她没事。
以一个完美的路边停车姿态将车停在没人敢停的窄小位置上,他迅速的下车冲回家,以三步并作两步的方式直冲上他们位在四楼的租屋。
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眼前寂静的一切差点没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让他停止心跳。
人呢?
子婵人呢?
为什么没有躺在床上乖乖的休息呢?
她人呢?
是在厕所里吧?
脚步几乎没有停止,他冲向屋内唯一的隔间厕所,但是里头却跟外头一样空无一人。
她人呢?
「子婵?」
身上有着多处骨折受伤未愈的她会去哪里?
「子婵?子婵!」
像失了魂般,他瞬间跌跌撞撞、头也不回的又迅速冲出家门去。
受着伤的她会去哪里呢?
第十章
她无处可去。
坐在离租屋不远处的小公园里,施子婵木然的呆坐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只知道匆匆逃离那个令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房间后,她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她不能回妈妈家,因为她受伤的事始终都是瞒着妈妈的,如果她带着这些伤回去,肯定会把妈妈吓昏。
她也不能到同事或朋友家去,因为此刻的他们全都还在上班,即使没上班的,家里也不方便让她暂住,尤其她现在又是行动不便的病人。
她不能去找子勋,因为他住的学校宿舍是女宾止步的,他根本就不能收留她。
她想过小彗、艾媺、麦峪衡那群朋友,但是他们全都与聿权交情匪浅,所以她根本也不能去找他们。
然后,她便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拄着拐杖,在路人怀疑、好奇、可怜、同情的目光下,拖着残废般的步伐走进这个小公园里。
天空是蓝的、草是绿的,人行步道砖是红的,就连公园里的垃圾桶都漆成了可爱活泼的粉红色,就只有她的心是灰色的。
丽柔和聿权……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
丽柔的确是比她漂亮,说话温温柔柔的,不像她这么大剌剌的。做销售的工作让她能言善道,不像她写程式的,不管是思路或做人处事都硬得像块砖一样。
丽柔会化妆、会打扮,举止得宜得就像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一样,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也难怪聿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陷了进去。
只是她不懂的是,既然他都已经陪她去买了婚戒,为什么他不趁着她车祸丧失记忆这个机会与丽柔双宿双飞,反倒还留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他是觉得对不起她,想藉这种方式来赎罪吗?可是真是如此的话,他为什么又不只一次的对她说他爱她?
他该不会是想要享齐人之福吧?
不,聿权并不是这种人,她知道。她不知道的是,既然他都已经要和别人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又说爱她?
她现在的脑袋一片紊乱,根本就不知道她该相信他所说的,抑或是相信她亲目所见、亲耳所闻的一切。
也许她该回家好好的坐下来与他谈一谈,但是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结果被遗弃的人是她。
如果真是这样,今后她还有一个人孤单活下去的勇气吗?
习惯了他的爱,习惯了对他的依赖,更习惯了他的存在,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失去他之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四年前,她是带着怨恨与期待拚了命才撑下来的,而今,在接受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之后,叫她如何恨他?在知道他要结婚后,又叫她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