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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这会是他逼她成亲的一种手段?可能吗?

  千眠不懂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值得他为她这样大胆行事。

  他真的如此喜爱她?不惜冒着得罪人的危险?

  这些千金们可是个个有来头、有背景,如此恼了佳人芳心,对他绝对不会有好处的,可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唉……

  幽幽叹了口气,千眠感觉额际泛疼。想到招亲大会还有三天才结束,她的头就更痛了。

  「看来妳在这里混得还不错嘛。」

  带着挑衅与嘲讽的声音突然在静谧的夜里响起,千眠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乍见来人后,更是惊愕万分。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惊问,连退三步。

  来者是位面容白皙,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看着千眠的双眼带着明显的敌意与不屑。

  「岳家在京城也算日正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况且家里也有待嫁闺女,能接到肖府的邀请是理所当然的。」岳文信摇着折扇,骄傲道。

  「小妹才十二岁而已——」就带她来参加招亲大会?他疯了冯?

  「她是我妹妹,不是妳的。」岳文信脸色一凛,郑重强调。「妳已经不是我们岳家的人了,别在那儿姊姊妹妹的,噁心死了。」

  岳千眠咬着牙,忍受着他的冷嘲热讽,心头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想当年,年仅九岁的她怀抱期待,一个人长途跋涉到京城寻找亲爹,才知道得到功名后的岳士良早已另外娶妻生子。

  她前来投靠,父亲认了她,也极力想给她好日子过,但她毕竟是个尴尬的存在,岳夫人始终没将她当女儿看待,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岳文信,更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剌,除了小么妹偶尔会来找她玩耍外,她在岳府的日子苦闷难挨。

  父亲死后,她的处境更为难堪。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岳文信会卖了她!幸好这十年来,她透过各种关系打探到了肖净官的身分与下落,再加上岳府的老总管松伯一直很照顾她,也清楚她的际遇,于是顺水推舟,在岳文信卖掉她时将她弄进了肖府。

  如今,她要靠自己走回自己的路。

  不再有家人,也不要有家人。

  她就是她,独自一人。

  不再为了家人,夜里暗自垂泪。

  望向岳文信腰际垂挂的玉饰,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但心,仍然隐隐作痛。

  「是不是岳家的人我不在乎,但是,你必须把小玉人还我。」她指着他的佩饰说道:「那是我娘给我的遗物。」

  岳文信冷哼。「那是爹的东西,是咱家的传家物,怎么可能还妳?」

  「还我。」她挺起胸膛,走上前,态度执拗坚定。

  岳文信后退一步,狠声警告她:「妳再来?信不信我踹妳一次,就可以踹妳第二次?」

  当初他卖了她,赶她出府,还抢走她的小玉人。她拚了命要抢回,却被他一脚狠狠踹在脸上,眼角肿瘀了一大块,进了肖府后都还难以褪去。

  她不难过他的暴力相向,只心痛失去了小玉人。

  毕竟,早在他踹她的同时,她和他亲人的情分就断了,他不再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宁愿孤独一人,也不敢再要这样的家人。

  昂起下巴,千眠毫无所惧道:「我现在是肖府的人了,你若胆敢在肖府的地盘上欺负肖府的人,我家主子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想起第一次在净心园选婢时肖夫人所说的话,她相信肖夫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绝对会为自家奴仆出头的。

  「妳少拿肖府的人来吓唬我,妳以为用身体图来的好日子能撑多久?我知道今天招亲大会上妳很出风头,但,喜爱耍着奴婢玩和娶妻是两回事,奴才终归是奴才,妳别妄想会飞上枝头了,妳和妳娘都没那个命。」岳文信讥道。

  啪砰!

  千眠紧握的小拳头已直接朝岳文信脸上伺候去。

  「把小玉人还我。」她冷声再强调一次,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着。

  「妳竟敢打我?!」啪!岳文信回赏她热辣辣的一掌。

  千眠咬着牙,执拗道:「还我!」这次,她非将小玉人讨回不可。

  脸颊在烧痛着,但都比不上心痛。他逼她的!

  岳文信忿然瞪她,毕竟年纪轻,容易被激怒。只见他用力取下腰间的玉人佩饰,故意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道:「还妳!这个烂东西!」

  语毕,便将小玉人朝荷花池丢去。

  「啊!」千眠惊呼,想拦接已来不及,心急之下,没多细想,便直接跃下荷花池。

  岳文信得意大笑,几乎同时,肖净官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荷花池边。

  「老远就听到岳公子的笑声了。」冷然的嗓音打断猖狂的笑声。

  岳文信一见到肖净官,连忙换上讨好的陪笑。「啊,肖公子,您好您好。」

  「看来,我府上的奴婢逗得您挺乐的嘛!」肖净官扬起唇角,笑容极冷,一旁的顺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嗉。

  「的确是。」他笑道。

  「也对,我相信她有这本事。」

  「是啊。」

  岳文信偷偷打量始终微笑有礼的肖净官,他让他的奴婢下了水,他还有心情说笑,他估计肖净官也不见得有多喜爱岳千眠,应该只是玩玩而已。

  「去把她带上来吧。」肖净官交代身后的顺生。

  「是。」

  顺生领命跃入荷花池,将千眠拉上岸。暗夜里,因为捞不到小玉人,千眠早已泪流满面,抽泣不已。

  「玉人不见了,不见了……」

  一见到肖净官,浑身湿泥的千眠立刻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

  肖净官拧起眉,轻轻揽住她,占有宠溺的意味十足。「我没记错的话,她以前应该是您府上的『婢女』吧?」他对岳文信说道。

  「呃……是……」岳文信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小心地察言观色道:「不过既然卖给了肖府,她现在当然是肖府的人……」

  「和岳府再无瓜葛了,是吗?」

  「是的。」

  「就算她和您一样都是姓『岳』?」

  「嗄?」岳文信怔了下,接着失笑道:「当……当然喽,她不过是个婢女,和她姓氏无关,既已转卖给肖府,就与岳府无关了,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听。」

  「哦?您说的是这张契约书吗?」说着,肖净官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

  千眠抹着泪,怔看他手上的契约书。他怎会把她的契约书带在身上?

  紧接着,肖净官又拿出另一张写满字的纸张,交到她手上,然后对岳文信道:一这一张是放良书,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肖府的奴婢了。」

  千眠吓到。「少爷……」

  「妳现在自由了,要留下、要离开,都随妳。」

  「啊?」

  千眠握着放良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无法控制的泪水再度奔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打算赶她出府吗?

  拍拍她的肩,肖净官命令顺生。「先送她回房去。」

  「是,少爷。」

  顺生带着千眠无离开。离去前,千眠回过头,默默注视了肖净官一眼。

  「这样,她还是和你们岳府无关吗?」

  肖净官敛去笑,冷冷地再问岳文信一次。

  「当……当然……」岳文信战战兢兢道,已抓不准肖净官一再重复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用意。「肖公子您要不要放她自由身……都……都和岳府无关……她和岳家已无瓜葛……」

  他当然明白肖府是得罪不起的,尤其是父亲岳士良死后,岳府在朝中已无任何官职与势力。现在存留的一些家产,如果不靠他再努力营赚,很难说得准能再维持几年。而肖府在朝廷与商界的势力雄厚庞大,岳家若想做生意都还必须看肖府脸色。

  肖净官笑了,出乎意料地拍了拍岳文信的肩。

  「『她和岳家已无瓜葛』,岳公子最好记住您说过的这句话。」

  「啊?」什么意思?

  「那么,您现在就可以准备打道回府了。」肖净官仍然一贯的迷人微笑。「因为三天后,这场招亲大会就会成为我和『岳千眠』的成亲大会,既然岳家与她无任何关系,我也不好意思收您贺礼,所以岳公子现在准备走人吧。」

  岳文信大惊。「肖、肖公子……有话好说……」

  蓦地,肖净官笑容隐去,沉下脸,口气更为严肃冷然。

  「如果你们岳府是千眠的娘家,那么我会看在千眠的面子上,给您生意上的方便;但现在什么都不是,那么日后也别妄想来跟我攀关系讨好处,明白吗?」

  「肖、肖公子……」

  「明白吗?」

  「肖……」

  「明、白、吗?」

  「……」识相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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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姑娘,妳别再哭了——」

  通往净日园的回廊上,顺生跟着千眠,好声好言劝哄着。

  「妳和岳公子的谈话,我和少爷都听到了,妳别伤心,少爷会为妳出头的。」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而哭。」她啜泣道。

  「那妳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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