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他就快想起来了……眼看自己连个奴才都摆不平,简直让人看尽了笑话,林俊亨双眼暴凸,抽搐著脸皮,恶狠狠的叫道:“我看你是在找死!”
就算杀了两个家奴,凭林家在地方上的势力,就连官府也不敢过问!林俊亨毫无顾忌,再次举高木棍,这次瞄准的是无名的头……“住手!”
乔艳眉匆匆赶到大厅,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林俊亨行凶。那一棍就敲在无名的后脑勺,在惨叫声中,鲜血四溅,甚是骇人。
“啊……”强烈的剧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双膝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前一曲,高大的身躯也跟著趴倒下来。
亲眼目睹这一切,乔艳眉的小脸登时白得像一张纸,本能的扑了上去,扶住他的头颅,一边帮他解开绳索,一边哽咽的朝下人们大叫,“还不快去请大夫?快去……”她好怕!真的好怕!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唔……我的头……”无名紧闭双眼,痛苦不堪的吼叫。
乔艳眉哭得一塌糊涂,拼命的用绢帕擦拭从他脑后淌出的鲜血。“我知道很痛……不要乱动,你流了好多血……再忍耐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乔艳眉心痛的轻喃。
眼红的林俊亨假笑两声,在心中诅咒情敌早死早了。“表妹,这刁奴受了点小伤,死不了人的。”
她紧起泪颜,恨恨的瞅著他,“你好狠毒!昨夜我差点被你这个无耻的小人给玷污了,你居然还有脸栽赃给别人!”
“表妹,你是不是误会了?昨晚你被人下了药,神志不太清楚,可能是认错人了,明明是这个刁奴想非礼你,是我救了你——”
乔艳眉啐了他一口,“呸!我可不像大娘那样被你骗得团团转的,我还有人证。”
“什、什么人证?”他脸色微变的问。
这时,乔书豪从厅外拖了个人进来,“人证就在这里!”
秀妹被摔在地上,涕泪纵横的哭叫,“不是我、不是我……”
“娘,您可别被表哥给骗了,他才是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居然想用那么下流的手段逼二姐嫁给他,咱们应该马上把他赶出乔府,永远不准他再进门。”乔书豪义愤填膺的说。
乔夫人假咳一声,“俊儿,真是这样吗?”
“姑母,甥儿怎么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呢?一定是这贱婢故意陷害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把事情抖出来,这下他得想个法子脱困才行。
见他撇得一干二净的,秀妹失声大叫,“表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奴婢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认帐……”
林俊亨一脚将她踹开,“给我滚开!”
“表少爷,你明明说只要我帮你得到二小姐,你……你就要纳我为妾……呜……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她凄厉的哭叫。
要不是顾及怀中的无名,乔艳眉早就跳起来抽花林俊亨的脸了。
“无耻!我真替你爹娘感到羞耻。”
他还在作困兽之斗,“表妹,你要相信我……”
乔书豪指著他的鼻子唾骂,“你不必解释了!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我二姐嫁给你的,你还是快回保定,咱们不欢迎你。”
“姑母……”林俊亨转而向乔夫人求助。
乔夫人在心中叹气,“俊儿,这就要怪你太性急了,姑母不是答应要把艳儿许配给你了吗?她早晚都是你的人,何必急在一时?”害她的如意算盘全打乱了。
“娘,到现在您还在替他说话?”乔书豪原本就对林俊亨没啥好印象,现在更是巴不得永远不要见到他。
“俊儿,你还是暂时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谈。”乔夫人说。自作孽不可活,也别怪她不帮他了。
“姑母,我……”林俊亨心有不甘,瞥见乔夫人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只好狼狈的离去。
“啊……”原本还呈现昏迷状态的无名倏地抱头大吼,脑袋内仿佛有根槌子在敲打著,接著,来自记忆深处的某个部分猛然爆炸,将他整个人击得溃不成军,只能发了狂的扭动身躯,大声的嘶吼,“啊……”
在阴暗不透光的房里,有人刻意压低嗓子说话。
“病人伤到的是原来的旧伤口,需要一段时间安静调养。”大夫语气沉重的说:“最好给他换个干爽清静的房间,这里太潮湿了,对病人不好。”
鲁大娘仔细聆听大夫的嘱咐,“他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大夫逸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很难说,我先开个药方子,你们想办法让他喝下,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细碎的谈话声随著两人的走远而渐微。
留在屋里看顾病人的乔艳眉坐在床沿,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瞅著趴卧在床上的那张毫无血色的俊容,还有他裸背上的瘀伤,她的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你快张开眼睛……我答应你以后会当个温柔谦顺的千金小姐,不再、再随便打人……也不再刁蛮任性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呜……”她执起他的大手,将它按在自己柔软的胸口上,抽抽噎噎的轻喃,“你不是最喜欢训我吗?你快起来骂我啊……”
见他依旧紧闭双目,乔艳眉又气又怨的说:“你居然敢不听我的话?还不快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
“唔……”一声呻吟从无名的口中逸出。
乔艳眉喜极而泣的俯身上前,“你醒了,是不是?”
“额、额娘……”无名微微的转动头颅,蠕动唇瓣,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蹙眉低语。
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她将耳朵再凑近一些。
“大胆……你们这些……乱党……不许无礼……”他辗转反侧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好痛……小陆子……你在哪儿……小陆子……来人……”
“谁是小陆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乔艳眉轻拍他的脸,想把他叫醒。
无名霍然痛苦的呐喊,“谙达……快逃……快……”
“怎么了?你叫谁快逃?”她心头一急,眼泪掉得更凶,“你再不醒过来,我会被你给急死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胸膛上下起伏,全身像是浸在冷水中。
“呼、呼……”
乔艳眉见他冒出大量的汗水,连忙掏出手绢帮他拭汗。
“你不要吓我……你快醒过来……我不要你死啊……呜……”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个不停。
朦朦胧胧之间,无名微微掀开眼皮,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瞅见一张美丽的泪颜,“别哭……”
她开心的又哭又笑,“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如意……”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勉强挤出几个字来,“如意,我、我没事,别哭……”
如意?!
这是女人的名字吗?乔艳眉的泪水停在眼眶中。
难道这个“如意”是他喜欢的女人,还是……他的妻子?
这时,她才想到或许他早已成了亲,只是不记得了,那她岂不是喜欢错人了?
“放开我!”乔艳眉醋劲大发的收回小手,眼眶泛红,哽咽的啐骂,“你给我看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如意!”
无名的眉头仍然深锁,旋即又陷入昏迷。
她被嫉妒冲昏了头,恼火的娇斥,“起来!你给我说清楚。”
“二小姐,他是病人,禁不起你这么折腾……”鲁大娘才进门就见到这一幕,急急忙忙的制止她。
乔艳眉用力抹去颊上的泪,气愤难当的跺了跺脚,“我不管了,他是生是死都跟我没关系!”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又气成这样了?”她被乔艳眉反复无常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转头脸了一眼榻上的病人,“唉!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希望经过这次的事件,他能真的否极泰来。”
说好了不再理他,可是没过多久,乔艳眉还是折了回来。
“他醒了吗?”乔艳眉问。
鲁大娘端著刚煎好的药汁,一脸的忧虑,“他把我喂的药全吐出来了,再这样下去伤口怎么好得了呢?”
她沉吟的说:“让我来试试看好了。”
“那就交给二小姐,我去端个水来帮他擦一擦。”
乔艳眉从来没有服侍过别人,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她学著鲁大娘的做法,先让无名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将碗放在床板上,用汤匙舀了一小口吹凉,再喂进他口中。
可是,药汁仍然沿著他的嘴角流下。
乔艳眉手忙脚乱的用手绢按住他的嘴角,免得流了他满身。
她左思右想,“怎么办?”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凝重的丽颜霎时染上红霞。
好像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要知道我可从来没对哪个男人这么好过,要是你将来对不起我,信不信我会抽你一顿鞭子,然后丢到大街上去当乞丐。”她说。
不再让自己有考虑的时间,乔艳眉端起碗就唇,咕噜的喝了一口,结果喝得太急,舌头险些被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