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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的无知,飞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很纳闷他话里那股掩不住的唾弃语调。

  他直接替她解惑,「那皆来自于你们的海盗先祖,百年前在海上为盗,四处烧杀掳掠人子,横夺而来的大笔财富。」

  海盗?

  她有些愕然,直觉地想要否认,但蓝色的眸子在他轻视的脸庞上,却找不着半分欺骗的迹象,相反的,她看见了掩不住的愤怒。

  「你们是海上的强盗,更是海上的蠹虫,百年前百年后皆然,依旧自私自利得只会强取不肯付出。」掌管东域多年,他最看不过眼海道的就是这点。「要吃,就得耕种、就得为这片大地付出心力,光靠神话能吃得饱吗?既生在人间,就别说你们不愿付出,不然,有本事你们就别食人间烟火!」

  才刚醒来,还未将离开海道的种种心事整理好,就得在这情况下接受另一个她未知的过往与现实,脑际有些晕眩的飞帘,似是不想再抵抗什么般地往身后的墙上一靠,半晌,她淡淡地开口。

  「去说给海道的神子们听。」

  破浪拢紧了两眉,不满地看她又再次合上了双眼,以隔绝外界的纷扰。

  她倦累的低喃,「我已经离开那些贪婪的岛屿了。」

  第三章

  铁造的囚栏朝两旁扭曲弯折成一个圆形,恰巧容得一人通过,在通往地牢顶端的阶梯上,牢外石砌的牢墙开了个大洞,一地的碎石呈放射状地飞散在地丰外头,破浪站在罕里一手勾起那只被弃在地的手铐,发觉他大费周章带回的那个女人,似乎已恢复她原有的活力了。

  只是看着这座被破坏得凌乱不堪的地牢,他还是想不出她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她人呢?」他将手铐扔给站在身后的力士。

  「已离开别业了。」看着手中似被外力扯得扭曲的手铐,力士很后悔当初干嘛不拿破浪推荐他用的另一款,由京城第一刀匠以百钢所铸的手铐。

  破浪侧首睨他一眼,「你们没人拦着她?」

  「不是不拦,是拦不住。」心中哀叹再哀叹的力士,无辜地高举着两掌,「我想现下去追她的金刚应当也撑不住了。」要不是亲眼见她赤手空拳以风劲将石墙给轰出一个大洞,他哪会冒着被修理的危险去把破浪找来?与那个破坏力强大的女人相比,他情愿找上这个偶尔也会讲道理的破浪。

  连个女人也拦不住?破浪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追出去。

  此时就在别业外不远处,再次从天而降的金刚,在又重重一跌之后,顾不了一身的疼,一手按着地面,吁了口气吹开落在眼前的散发后,再次将固执的眼眸紧紧锁在眼前女人的双脚上。

  「别再拦着我,我不想杀你。」对于他不屈不挠的毅力,飞帘是很佩服,不过那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黏人的跟屁虫。

  他苦哈哈地晾着笑,「与其遭王爷责怪,我倒觉得妳杀了我会较痛快……」反正横竖都是倒霉,他情愿选择这个虽然很不留情,但看来却赏心悦目的女人,也不要去面对破浪的阴阳怪气。

  只想离开此地的飞帘,在他又不死心地站起身上前时,扬起一掌往前一探,自掌心中释出旋风将他给吹卷至其中,两脚被风吹得离地的金刚,已开始在心中不得不信邪,并苦皱着一张脸,认命地被卷入像是漩涡的风中,然后准备在高高飞上天之后,再一次摔得七荤八亲。

  疾光掠影在他的眼前闪过,在急速下坠时,赶来此地的破浪见状,即飞快地上前一掌接下正好落下的金刚,掌心扶在体型壮硕的金刚背后,手臂一转,就轻而易举地让金刚两脚安然落地。

  头昏眼花得像在打转,金刚忙不迭地捧住脑际,在双眼终于能看清眼前事物后,他登时一怔,一头冷汗地看着近站在面前的破浪。

  「王爷,属下……」他的脸色惨白得跟地府里放出来的冤鬼没两样。

  「我都看见了。」破浪没那个闲情找他算帐,只是扬扬指示意他退远些,免得再自找罪受。

  捞回一条小命的金刚,咽了咽口水,赶紧一骨碌地投奔向那个只敢站得远远旁观的力士。

  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破浪,飞帘承认,她是没料到他竟会亲自追出来,不过,比起那日他高傲的模样,她颇满意他现在一脸阴郁的德行。

  一阵寒风拂过破浪的脸颊,发丝在风中不住飘扬的破浪,虽已亲眼所见,却还是很难相信前阵子海上的强风都是由她造成的,他再往前踏一步,迎面而来的微风立即转强。

  飞帘侧首轻问:「还是不信神?」

  「妳信吗?」他边答边瞧着她的双手,仔细研究起这些风是打哪来的。

  「我信,但我不等。」

  他玩味地将这字勾留在舌问,「等?」

  「我感激你救我一命,但我不能留在这。」不想对他解释内情的飞帘朝他扬起一掌,清楚明白地向他表明去意。

  他只是横扫她一眼,「谁说我准许妳离开的?」

  「我不需你的允许,况且,你也留不住我。」无惧于他的飞帘露出一抹笑,不认为他与他人有何不同。

  站在原地未动的破浪,看着她高傲的姿态,想了想,笑意蓦地跃上他的唇角。

  「妳是我的人,我若不愿放,妳哪都别想去。」

  「你的人?」微笑消失在飞帘的芳容上,对于他话里的用宇,她有不解,更有着一闪而逝的不安。

  他徐徐提醒,「岛上的洞穴,有记忆吗?」

  什么记忆?

  飞帘眨眨眼,试着回想起他口中所说的洞穴,但脑中却一无所获,只是当她的双眼落在他那因风衣衫微敞的胸口时,她却忆起了一副光滑结实的胸膛,她深吸了口气,这才想起她还未问过他,在他把她带来此地前,他曾对她做了何事。

  「你乘人之危?」虽不愿这么想,可照他方才的话,她也只能不情愿地做出这等推测。

  破浪耸耸宽肩,「我记得妳并没反对。」

  那时人都快死了,怎么反对?没想到他救人之余还不忘采花的飞帘,不禁心生愠恼,不知是该为他救了她一命而感谢他,还是为葬送在他手上的清白而杀了他。

  怒视了他好一会后,飞帘忍抑地捺下因他而起伏过剧的气息,忿忿地撇过脸蛋。

  「那好,这下我不欠你什么了。」反正她也不想欠这人半分人情。

  面带讶色的破浪,在她转身想走时,腾空一跃落至她的面前,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的飞帘,索性扬起狂风直袭向他。

  「若不让我走,信不信我会毁了你的东域之军?」

  剧烈拍击在身上,带着点痛感的风儿,和她恫喝的话语,令破浪浑身泛过一阵久寻不过的酣甜刺激感,他也学她扬高了掌心,以内劲往前一震,轻轻松松地就令她手中的风儿改向。

  他一脸自信,「妳不会有那机会。」除了那三个老和他打在一块的同僚外,她可是第四个能让他这么认真的人。

  直冲云霄的烟尘,在他的话落后即将他笼罩在其中,风暴之外,四处飞沙走石,让远处有过教训的人,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愈是施法,飞帘的眉心就锁得愈紧,因为……

  「风神?」站在风中一动也未动的破浪,嘲弄地对她挑挑眉,「嗯?」

  甚少对人动怒的她,虽知自己身子尚未痊愈,法力还未全回到身上,可她就是对他那张对她摆架的脸庞看不顺眼,尤其是在知道他做过何事后,她发现要是他在她面前再待久一点,她恐怕会不顾他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忍不住想杀了他。她二话不说地再加重手中的力道,将两股旋转的风儿朝他靠拢,试图挪动他的双脚,好让他离得远远的,谁知觉得枯等得有些无聊的破浪,在下一刻,竟当着她的面大剌剌地打了个呵欠。

  站在远处观战的力士晾着白眼。

  「就说他不像人……」有没有搞错,在那种风中不倒也不摇一下?他这回是去岛上练了什么盖世神功不成?

  金刚则是满脸的同情,「他一定是呕了很久。」连风神都可以无动于衷,七年来却老是摆不平那个叫夜色的女人,他八成是已经内伤得连作梦都会恨。

  已看出胜负的力士一手推着他,「甭替他呕了,去叫应天做一下准备,那女人输定了。」

  不想再看她变新把戏的破浪,凭恃着雄浑的内力,安然地走至她的面前,在她欲后退之时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并将它们扭至她的身后,接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似纤细脆弱有如朵花儿,不堪他一折的女人。

  「别碰我。」她使劲想抽回双手,然而他却俯身至她的面前语带双关地问。

  「现下才说这话,不嫌太晚了吗?」

  她的嫩颊顿时一片绯红,「放手。」

  「我听说海道的神女都是住在神宫里的。」他自顾自地靠在她的耳边,以低哑的声音对她呢喃,「从前没人敢像我这般碰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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