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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霈横他一眼。「你们晚上还有什么节目?」

  这小子想追凌苳,还得看他这一关过不过得去。他脑中开始回想元蔷以前提过哪些跟这个弟弟有关的事。

  「我们只是出来吃吃饭、跳跳舞而已。」元维不适地换个坐姿。

  「现在的PUB摇头丸一堆,龙蛇杂处,晚上没事就早点送小姐回家。」他轻扯一下嘴角,脸庞的其他部位都没牵动到,有笑跟没笑差不多。

  「是。是。」元维已经一背心冷汗了。

  「舅舅,您太古板了,台北的夜生活也只有那些可以PUB去。」凌苳端起红酒怡然品尝一下。

  郎霈冷哼一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真会冻死人。

  「郎霈没有那么老,我才小他一岁呢!」元蔷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要他挤点笑容出来。

  「元姊,你要是不说,外人还以为你是元维的妹妹呢!」凌苳微微一笑。

  她以前是怎么说的?我以后见到你一定彬彬有礼,学那些成熟世故的女人讲场面话。当时他还笑话她永远不可能,言犹在耳,没想到,现在真的学会说场面话了。

  郎霈的心情复杂万分。

  餐点陆续送上桌,他仍然沉默的时间居多,幸好其他三个人很有话聊,气氛一下子就热起来,新开的一瓶红酒也逐次见底。

  「那个日本男人眼见我对他的搭讪无动于衷,转头去钓跟我一起来的女朋友,结果她男朋友恰好就是那间酒吧的保镖。当他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朝他杀气腾腾地走过来,整张脸都绿了,连滚带爬逃离现场!」凌苳说完,三个人一起抚掌大笑。

  她拿起高脚杯饮完剩余的红酒,颊畔的红嫣不知是因笑或是因酒而生。

  「别喝太多,待会儿又醉了。」他突然面无表情地吩咐。

  「我的酒量很好,你忘了?」元蔷以为他是在叮咛自己。

  「呵,郎家舅舅就是这样细心……嗝!」她伸手掩住了唇,羞涩地浅笑一声。「唉,看来醉了的人是我,都失态了。元维,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没问题。」元维巴不得早早脱离对面那双铜铃眼。

  「直接把凌苳载回家,别再绕到其他地方去!」郎霈眸中的肃杀之气急遽攀升。

  「我会的,郎大哥,你不用担心。」元维又有滴冷汗的冲动了。

  不担心才怪!这小子眼神骨碌碌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算了,我自己送她好了。」他放下餐巾起身。

  元蔷愣了一下。「郎霈,不必吧!让元维送她就好了。」

  郎霈铁面无私,「凌苳是我好朋友的女儿,她喝醉了,让别人送我不放心。」

  「送我回家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何必劳师动众……哎呀!」凌苳想站起来,足尖却绊到了桌脚。

  郎霈眼明手快,立刻托住她的肘,顺势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她水眸流转,细声细气地告罪:「元姊,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在你眼前失态。实在是今天晚上聊得太开心,一下小心便喝多了。」

  「没关系,我看郎霈送你也好,他今天晚上喝得最少,开车稳当一些。」

  元维悻悻然瞪凌苳一眼。你好样的!

  凌苳只当作没看见。

  「谢谢两位今晚的招待……喂,舅舅,你走慢一点,我话还没说完呢!」

  身后的男人三两下将她挟持出场,完全不让她再聒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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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醒过来了。」挖苦的语气听起来很刺耳。

  凌苳睁开一只眼,从后照镜偷瞄过去。元维的身形化为一丝细影消失在黑夜里。

  「呼,脱身了。」她吐了吐舌头,翻身坐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喝醉?」

  「我见过你喝醉的模样。」他目不斜视,直直盯着前方路况。

  「他一直暗示今晚要去跳舞和看电影,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呢!」她撩了撩发丝,淡爽的洗发精香味飘散在整个车厢里。

  「你要回你妈家,还是去安的公寓?」他的态度冷漠,没有一丝谈笑的意图。

  「今天星期几?」凌苳突然问。

  「星期三。」郎霈终于瞄她一眼。

  「糟糕,我全忘了这件事!」凌苳飞快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快速键。「喂?杰瑞吗?」

  这位杰瑞又是何方神圣?他拧起眉心,耳朵拔尖了。

  「杰瑞,对不起,人家有事被绊住了,你现在人在哪里?」她甜声腻气地撒娇。「啊?你已经到旅馆了?哪一间?好,没问题,你先洗个澡,我马上到。」她收了线,示意郎霈。「停车停车!」

  「你要去哪里?」郎霈蹙着眉,车速虽然放慢,却没有立刻停下来。

  「君悦酒店。你不用载我去,我自己叫计程车就行了。」她眼睛一直瞄着后方来车。「现在有个空档了,快靠边停!」

  「去找那个杰瑞?他是谁?」当然他是立心不再管她的事,可是刚才那通电话诡异得让人无法不在意。

  旅馆房间和洗澡?怎么听都不像正经事。

  「他是我星期三的床伴。喂,后面正好有一辆空的计程车,快靠边停!」她急切地指挥交通。

  嘎吱——BMW是靠边停了,后面紧急煞车的声音和愤怒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你说他是谁?」郎霈不可思议地瞪住她。

  「他是我在日本认识的台湾留学生,我们每个礼拜三固定上床一次,我今天已经迟到了,拜托你行行好,让我下车好吗?」

  「你、你跟那个人……」郎霈哑口无言,第一次体会到脑充血的滋味!

  「规律而频繁的性生活有助于生心理健康,我和他都没有固定交往的对象,所以暂时和彼此凑合一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什么好奇怪的?」郎霈的语言功能终于恢复。「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话好好说,干嘛用吼的。」她瑟缩一下。

  老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性伴侣!你到日本去,尽学到这些把戏?」他怒吼。

  「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她笑了,笑得妖烧而娇媚。

  郎霈不只脑充血,全身血管沸腾得几乎可以煮蛋了!

  「安和曼曼知道你都在日本搞这些事吗?」他大吼。

  「拜托!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不要动不动就搬这一套:『我要告诉你妈妈』,OK?」她无聊地翻找一下皮包,掏出一包凉烟。「性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任何超过一个月没有性生活的人都应该去检查一下。」

  「你还给我抽烟?」他一把抢定她咬在唇间的细烟,整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来。

  「你不赶快放我去和杰瑞上床,我只好抽烟啊!」凌苳快抓狂了。「拜托,郎霈,你不会真的古板到这个程度吧?你平时都没有固定性伴侣吗?」

  他的脸孔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

  凌苳盯着他,蓦然大叫:「不会吧?郎霈,真的吗?」

  「你的思想给我放干净一点!」他低声咆哮。

  「噢,郎霈。」她的眼光充满了极度的同情。「其实你真的可以和我妈咪凑合一下,你知道的。她最近虽然形踪不定,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固定的伴出现,而你又暗恋她这么多年……」

  「我、没、有、暗、恋、曼、曼。」他咬牙切齿。

  「你只是名义上是我『舅舅』其实你们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个人是非常乐观其成的。」凌苳表现得既爽朗又大方。

  「我再说一次,我对曼曼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从紧合的齿关里迸出话来。

  「好好好,你怎么说都是。」她敷衍地拍拍他的手臂。

  如果现在捏死她,把她丢到人行道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见?他看看车外。不行,目击者太多了,起码要载到山上才能动手。

  「我只是像关心郎云一样的关心曼曼而已。」

  「好吧!毕竟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性生活的重要性,如此而已。」她举起双手表示停战。「我可以下车了吗?」

  「你这个、这个……」

  「淫妇?荡娃?野女?浪妹?」她热情地提供相关词汇。

  「小鬼!」他含恨吐出。

  「我觉得我提的那几个比较贴切。」她挥挥手跟他道别。「好了,杰瑞一定等得不耐烦,谢谢你的便车……」

  「你给我回来!」郎霈硬生生把她刚拉开的车门轰然关上。

  「你这人怎么越来越霸道!」她娇声埋怨着。

  郎霈深呼吸几下。

  她说得没错,她已经是个大女孩了,用强制的手段只会引起她的反叛心而已,他必须委婉地同她讲理才行。

  「凌苳,异国留学生里有很多不正派的人,而你偏偏是个……是个……」郎霈顿了一顿。「女的。」

  事实不容许他再以「女孩」来称呼她,但他该死的绝不会此时强调她已是个「女人」的事实。

  「原来我是女的?」凌苳抱住胸部惊异地看着他。「天哪,活了二十一年,我现在才发现!这解释了我每个月为何会流七天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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