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医身却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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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到娃儿三天后,说去峨嵋山还愿的奶娘总算归来。老人家皱著眉头,双手抱著放在膝上说卜卜的娃儿,嘴上叨念:

  「小娃娃晚上最难带,雨儿这副身体要应付她,我看了就担心,还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你们忙的时候,小娃儿就由奶娘帮你带。」

  带小孩真不简单,几个晚上都睡不好的楚花雨如释重负,抱回娃娃笑道:「谢谢奶娘。」

  奶娘和楚芸娘彼此交换笑容。「甭谢了。看你们师徒开心,奶娘就开心。想好了,娃儿要叫什么名字吗?」

  「雨儿说就叫平安,小名娃儿。」

  第七章

  大婚三年,尹翠凤却一直沒有传出喜讯,尹翠凤承受好大的压力,因为皇上日渐衰老,霍修治随时都能袭位,立后之前新皇依例要选定妃嫔。

  所以不只她急、公婆急,娘家父母更急。为了产子,她请太医为她调养诊治,吃遍受孕偏方,任何可笑的办法她都不惜去试,可惜老天都相应不理。

  一天,尹翠凤忽然嗯心干呕,等顺过气时,她黑瞳忽然闪亮起来,要珍珠快传太医人宫。结果太医看诊后说是染了伤风,开了一方治风寒的药便要告退。

  珍珠拦住太医再问一次:「太医,确定只是风寒?」

  老太医肯定地说:「沒错。这药两碗水煎七分,两日三服,两天后太子妃当可痊愈。老臣告退了。」

  尹翠凤又失望了。听说乡下女人怀孩子像母猪怀猪仔一样容易,太医都说她身体很好……很好?为什么连受孕都这么困难?

  尹翠凤掉下眼泪,抓起药方丢到地上。「沒有一帖药有效,我不要吃了。」

  珍珠替主子出气,拉开金嗓子便冲著太医的背影乱啼:「这种医术还叫太医,随便走方郎中都北他们强。」

  「好可笑,我突然想起楚花雨来,说不定她那种乡下医术会高明些。」尹翠凤苦涩地说道。

  珍珠赶快压低声音:「小姐,记得千万别在殿下面前提起她,别忘了,她是被我们轰走的。」

  霍修治刚好回宫,遇上老御医便停下和他寒喧几句,所以他和老御医都听到珍珠放肆的评批,双方如何尴尬可想而知。老御医很有修养地笑笑,摆摆手往前走。霍修治曾耳闻珍珠仗著尹翠凤在东宫既跋扈又嚣张,沒想到今日被他亲眼目睹,令他气血往脑门直冲。

  珠帘因霍修治过度用力扫动而哗啦哗啦颤动著,尹翠凤抬头,因看到霍修治皱著剑眉、黝黑的眸子露出炯炯寒光看著她而脸色转白。

  「殿下!」珍珠更是心虚?亟兄?

  「珍珠,你开口骂的是皇上的老友,你替翠凤丢尽东宫的脸。」

  尹翠凤眼泪已经悬至腮下,霍修治头一次对她生这么大的气,她怕他会赶自小服侍她的珍珠出宫,于是跪下替珍珠求情。

  「修哥,珍珠自幼即和我相伴,求你不要送她回去。我答应你,今后会严格约束她的。」

  霍修治回身,凌厉的黑眸游走过尹翠凤的睑。「你身为太子妃,该好好反省如何治下和待人处事的态度。」

  「殿下,珍珠让您和小姐蒙羞,珍珠知错了,珍珠愿意接受重罚,恳请殿下息怒。」珍珠流泪叩头。

  「我和张忠要出宫打猎,三天回来。」心软的霍修治长袖一甩,转身大步走出寝宫。

  霍修治一走,尹翠凤委屈地趴在珍珠的肩上痛哭。「都怪这肚子不争气啊!」

  「小姐,快重新把粧化好,换副较华丽的金钿。」

  尹翠凤将珍珠推开:「我沒有心情。」

  「小姐,沒有也要有,你多久沒去拜见婆婆和夫人了?殿下说三天才回宫,趁这几天你正好回去见夫人,再由夫人陪你回去探望婆婆,顺便多住一天。」珍珠一直是沒主见的尹翠凤的动力来源。

  ☆ ☆ ☆

  许久沒有这样痛快地策马追逐,享受风驰的快感,文明和张忠痛快地大声呼喝。

  霍修治在吆喝奔腾时,眼前却重映一幕幕当年中箭落马时种种的惊险,想著失神,他的爱驹「騄駬」踩到石子使他差点摔下,霍修治熟练地侧弯身体取得平衡,左胸不意撞到握缰的拳头,有点儿痛。他在马背上坐直身体,空出右手随便往胸口揉揉。这一揉,却想起了那一双他永远无法忘记的温柔明眸……

  不知雨儿过得可好?

  夜晚,霍修治和文明、张忠聚在帐前烤野猪,当大夥的目光都聚集在令人垂涎、香气四溢的猪肉上时,霍修治突然开口:

  「四年前我在此遭人暗算重伤,你们把我送到哪个村庄去了?」

  擅于察言观色的文明嗅到不好的预兆,他曲肘暗顶了顶憨汉张忠,自己则抢著回答:「不记得了。那时是性命交关的紧急时刻,把你送上马车后就不择路地快奔,接下来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谁会记得。」

  霍修治眼睛犀利得很,张忠被顶得手上的酒拨洒出来,他会看不到吗?

  霍修治喝下一口酒,露出森白的牙。「好酒。张忠,文明干嘛顶你?」

  「他叫我不要讲话。」

  霍修治冷眼瞪著向张忠暗暗摇头的文明。「张忠,我问你话,你敢不老实说吗?」

  「不敢。」张忠喝完剩下半杯的酒。

  「文明说他不记得了。你还记得吗?」霍修治替张忠和自己倒满酒杯。

  「记得。」

  张忠一说。文明马上气弱地垂下头。

  霍修治慵懒地笑了笑。他从来沒怀疑过文明和张忠对他的忠诚,只是两人个性大不相同,文明做事总是想太多,小心眼外加带个奸巧,适合当宫耍诈挖情报;张忠呢,只要他说一,张忠心里就沒有二,憨厚耿直、孔武有力,是个外貌配不上他内涵的正人君子。

  霍修治说道:「明天一早带我去那个地方。」

  「殿下……」不要出来惹事。文明苦著睑叫道。

  霍修治回头警告文明:「你住口。明天要是找不到救我命的恩人,我就认定你有通风报信和我作对之嫌。」

  「就算跟天借胆,文明也不敢跟殿下作对。」顺了小王爷的心,就违逆王妃的意。奴才难当,两面不是人,可怜啊!

  霍修治笑哼一声:「我觉得你有事怕我知道。」

  文明一手挥冷汗、一手发誓。「太子殿下,自从皇上令我跟随你那天起,我文明对『霍家』的忠心,日月星辰可以做证。」

  霍修治冷笑。「这可伟大了,日月星辰恒挂天帐,问了也不会回答,而且『霍家』的主子算算不少,原来你是仗著背后很多人为你撑腰,所以暗欺于我。」

  「我哪敢呀!不管做什么事,文明一定守著心中这个铁则,就是『绝对不让殿下吃亏』。」文明急著表白他的处事原则。

  张忠不顾多年情谊,大声取笑文明:「你这个大奸宦,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张忠,我们同生共死,你不拉我一把,还推我下水!」

  「拜托,别再肉麻兮兮,刚才喝下的好酒会让我吐出来。」张忠笑著将酒瓶晃到文明面前,替他倒满杯子。

  「你这个不用脑的臭汉子。」有麻烦王妃是来找他,而不是去找张忠。文明生气地扭过身子。

  「你们怎么每次都吵得莫名其妙?喝酒!」霍修治举杯撞去。

  ☆ ☆ ☆

  小村庄仍像以前一样,同样有爱看热闹却胆小的村民站在远处观看。霍修治对一副生銹的门锁皱眉,面色凝重地叫文明找个人过来问。

  文明顺利拉到一个胆子大的过来向霍修治覆命。「这个人要代表说话。」

  「我们都记得他。」红脸的汉子气忿地直指著张忠的鼻,他正是当年要楚花雨快快躲起来的童富。「几年前他带人掳走雨儿,害楚大夫跟著失踪。沒想到你们这群坏蛋还敢再来!」

  其实当年躲在车里指使人的是奸宦文明。张忠一脸臭臭地被骂,文明却满脸诧异地追问:「楚大夫失踪?难道楚花雨沒有回来吗?」

  霍修治剑眉微扬,目光默默扫视文明。

  「回来?村子就这么大,回来我们会不知道吗?楚大夫不见了也很可怜,大伙推测楚大夫是去找雨儿。那年我们和突厥交战,路上不太平,连邻近村庄找楚大夫看过病的人都流泪说凶多吉少,恐怕楚大夫和雨儿两人已经死在它乡外地了。

  都是你这个坏蛋,还她们的命来!」童富愈说愈生气,不自量力地揪住张忠衣领。看来他对楚花雨仍未忘情。

  张忠反手一擒,童富被他轻松揪起,双脚离地乱蹬。

  「张忠,别伤他。」

  霍修治提醒张忠后面无表情,转身上马,拉紧马缰正要催马开快跑时,童富的娘街上前来将儿子拉到她的背后。她说:「很奇怪哩!后来有一位很标致、很神秘的大姑娘在前村找雨儿。」

  「娘,以前怎沒听你说过?」童富拉著她娘问。

  霍修治闻言,一个动作,騄駬立刻站定。

  「要过年,忙,就忘了啊。」儿子老大不小了,童婶其实是不想让儿子痴等失去下落的楚花雨,所以才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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